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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四


  孫美英道:「恐怕不會?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老侯爺是不滿意貝勒爺的作為,貝勒爺趨炎附勢,攀上了四阿哥雍王爺,以為雍王爺將來一定能奪得大位,擁立有功,將來一定有大好處,老侯爺雖然忠於皇上,心向二阿哥,但是老侯爺的脾氣與為人,你是知道的,『神力侯府』絕不介入各阿哥間的大位之爭,老侯爺要貝勒爺也這樣,貝勒爺陽奉陰違。兒子大了,管不了,又有個雍王爺在,雍王爺又機關到處,耳目遍佈,老侯爺也不便太明顯怎麼樣。老侯爺生氣、難過,乾脆眼不見為淨,遠走蒙古去了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你是怎麼知道的。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我在『西安』的時候聽說的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你在『西安』的時候聽說的?這麼說,知道的人已經不少了?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恐怕是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外頭都這麼多人知道了,宮裡恐怕也知道了。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應該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這對貝勒爺可不太好。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以貝勒爺的脾氣跟為人,他哪知道怕?又怕什麼,怕誰?他只知道,老侯爺不在,禁城的禁衛禁不得他,宮裡不會拿他怎麼樣。再說,都是自己的兒子,宮裡雖嚴禁眾家阿哥間因爭大位而鬩牆,卻不便不讓臣下擁立哪一個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這麼看,老侯爺短時日內是不會回去了。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我就是這麼認為。」

  孫美英轉望關山月:「你聽見了?」

  關山月道:「我聽見了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幸虧你走得不快,不然你就白跑一趟京裡了。」

  關山月倒不怕白跑一趟京裡,他只是不願到京裡去。

  京裡臥虎藏龍,「神力侯府」盡多好手,「威武神勇玉貝勒」本人就是個好手中的好手,再加上那位貝勒夫人胡鳳棲,尤其禁城裡的大內侍衛近在咫尺,他這一趟進京去「神力侯府」,要想神不知、鬼不覺,只怕不可能;不怕讓誰知道,也不怕不能自保,怕的是師兄郭懷已經前來,住進「南海王府」;到時候讓師兄為難,可是為找虎妞,又勢必得去,一顆心正沉得很低,正暗皺眉頭。

  如今,心裡鬆了,暗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。

  關山月道:「謝謝。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閣下客氣,我不知道便罷,知道了不能不說,只是……」

  關山月道:「尊駕有什麼話,請只管說。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我原先不告訴閣下那位姑娘的下落,如今說了,是因為閣下對霍某人我恩高義重,再不告訴閣下,自覺實在說不過去。只是,我要請求閣下,千萬不要傷害老侯爺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尊駕先前不肯告訴我,就是因為有這個顧慮,是麼?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正是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尊駕放心,只要老侯爺沒有傷害她,我對老侯爺只有敬重,只有感激,絕不會輕犯虎駕。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老侯爺一代虎將,蓋世英雄,絕不是那種人,他是怕她受到傷害,把她要到身邊之後,視她如己出,我剛才曾願以性命擔保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我不也是麼?」

  關山月道:「那麼兩位都大可以放心。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以閣下之對我,對我倆,我知道我這個顧慮實在是多餘;只是,身為人下,老侯爺也對我恩重如山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更要緊的是,當年主持殺人事,老侯爺也是奉旨行事,萬不得已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我知道,要不然我不會因為老侯爺只對她有恩,我就對老侯爺感激、敬重。」

  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不管怎麼說,我還是謝謝閣下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該我謝謝尊駕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知道『蒙古』怎麼去麼?」

  關山月道:「應該不難。」

  這倒是,江湖上跑的人,還怕到不了「蒙古」?

  孫美英道:「『蒙古大分分三部,『內蒙古』、『外蒙古』、『額魯特蒙古』;分七部,『內蒙古』、『外蒙古』、『西套蒙古』、『科布多』、『烏梁海』、『青海蒙古』、『遊牧蒙古』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謝謝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『科爾沁旗』屬『內蒙古』『哲里木盟』之四部十旗,那位世襲罔替的呼格倫王爺,是位『蒙古』豪雄,馬上馬下一身好武藝,得自老侯爺真傳,萬人難敵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謝謝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『蒙古』人驃悍,個個勇猛能鬥,這麼一位王爺身邊有多少百裡選一的好手,可想而知。」

  這似乎是提醒關山月。

  關山月道:「對『蒙古』人之驃悍勇猛,我是知之甚久,好在我只去探望兒伴,不是去騷擾侵犯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我只是怕他們不相信!」

  關山月道:「謝謝芳駕,我會讓他們相信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我就是要告訴你,能不起衝突,最好不要起衝突;一旦衝突,遭災難的必是他們;他們一旦逃了災難,你見呼格倫王爺就難;見不著呼格倫王爺,就更別想見著老侯爺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謝謝芳駕,我知道了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他跟我都不能陪你胞一趟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怎麼能煩勞兩位?也不敢煩勞兩位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我倆該說的,應該已經都說了,不耽誤你了,臨別問一句,還能再見著你麼?」

  關山月道:「不敢說,有緣總會再相見。」

  孫美英道:「不管怎麼說,別忘了『留侯廟』有姓霍的、姓孫的這麼兩個人。」

  這麼樣認識,這麼樣相處多日,也這麼樣化仇為友的兩個人,如今竟會有這麼一句話。

  關山月暗暗激動,也暗暗感動。表面上故作淡然:「不會的,想忘恐怕都忘不了。」

  孫美英笑了,看得出來,笑得勉強。

  關山月沒再說什麼,道:「告辭!」

  轉身外行。

  沒人再叫住他了。

  只聽枯瘦長髮灰衣人道:「閣下好走,恕我不能送了。」

  關山月沒回頭,應了聲:「不敢。」

  只聽老住持高聲誦佛:「阿彌陀佛,善哉,善哉,施主後福無窮。」

  關山月也沒回頭,說了聲:「謝謝。」

  出了「授書樓」,飛身而去。

  孫美英送出了「授書樓」,望著關山月飛星殞石般,飛瀉不見!

  ▼第二章 故人來訪

  關山月知道「蒙古」,也知道「科爾沁旗」。

  他心念虎妞,急著見虎妞,往北一路急趕。

  過「長江」,渡「黃河」,經「北京城」而不入。

  往北走,沒有錯,他知道「哲里木盟」的「科爾沁」六旗受「盛京將軍」監督。

  「盛京」、「遼寧」之「瀋陽」,「盛京將軍」駐「瀋陽」,監督「科爾沁」六旗,往「蒙古」「科爾沁」旗,當然得往北去。

  過「北京城」而不入,也沒有錯。進趟「北京城」,萬一出點事,不驚動「北京城」的龍虎也難;一旦驚動了「北京城」的龍虎,師兄郭懷一定會知道,那就會讓「南海王」為難。

  還沒過「北京城」,天就黑了,關山月等過了「北京城」才投宿。

  這裡是「懷柔」府城。

  還好,府城不大,城門關得晚。

  進城門這條大街,客棧掛的招牌是兩字「平安」。

  名是俗了些,可是出門在外,誰不求個平安?

  店名俗,生意可不錯,頭一進院子都住滿了。

  或許就因為出身在外,誰都想求個平安。

  後進院子裡還沒住客,後進院子的客房貴,出門在外,能省就省,關山月住進來得晚,只有多花幾個了。

  客房貴,有道理──

  離櫃房遠,清靜些,客房大,也乾淨,伙計也更殷勤周到。

  關山月住的是三間北上房裡的一間,伙計陪著關山月進了房,點上燈,轉眼工夫就把茶水送來了,還外帶一盆不熱不涼,暖得恰好的洗臉水。

  伙計走了,關山月關上門,洗把臉,正打算坐下來倒杯茶喝。

  院子裡又來了人。

  客人?不像,步履聲只一個,客人不會沒伙計帶路,沒伙計陪著。

  那是─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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