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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二


  ▼第六章 留侯祠堂

  「興教寺」在「西安」城南四十里處。

  「韋曲」在「西安」城南,過「小雁塔」二十里處。

  「王曲」在「韋曲」南二十五里處,所以,從「興教寺」往「王曲」不遠。

  幾里遠近,在關山月跟中年女子,不過轉眼工夫。

  「王曲」到了,就在「湘子河」邊,「終南」已近在咫尺。

  站在「湘子河」邊望「終南」,仿佛能望見「八仙」。

  「八仙」幾乎都跟「終南」有淵源,都是「終南」練氣士。

  人在「王曲」望「留村」,中年女子說了話:「那就是『留村』了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張子房故居所在?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『子房未虎嘯,破產不為家。』張子房五世相韓,恨始皇暴政,買死士擊之於『博浪沙』不果,流亡『下邳』,受兵法於黃石公,受知於漢高祖,終滅項羽於垓下,功成隱退,修得善終,真是少有的英雄豪傑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芳駕說他惜英雄,敬留侯,是說他也是個英雄!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他是你的仇人,但是在我眼裡卻是少有的英雄豪傑,不然我不會辭去『神力侯府』的差事,找他十年,等他十年。」

  這倒也是。

  人不同,立場也不同。

  關山月轉了話鋒:「『留侯祠』在什麼地方?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走!」

  她當然行去。

  關山月跟著中年女子,到了「留村」一角,一座大門橫額「留侯祠」的嗣堂坐落眼前。

  這座「留侯祠」佔地不大,但是像新蓋的似的,許是「留村」的人每年都加以修繕,足證「留村」人敬「留侯」如神。

  往外頭看,這座「留侯祠」只前後兩進院子,前院只一座京堂,後院也不過兩三處屋脊。

  祠堂不大,兩扇門關著,也沒什麼人進出。

  關山月道:「這就是『留侯祠』?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不錯,這是『留侯祠』,不是『留侯廟』,『留侯廟』在『留霸』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留霸?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『鳳翔』過去的『紫柏山』上,比這座祠堂大,氣勢恢宏,也跟這座祠堂不一樣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遠麼?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不近,經『寶雞』,出『大散關』,過『鳳翔』,才到『留霸』。」

  關山月沒再說話。

  中年女子道:「既然來了,好歹進去看看,走吧!」

  祠堂門關著,得叫門,中年女子上前叫門。

  門開了,開門的卻是個道人,中年道人。

  中年女子為之一怔。

  其實,不必感到意外,張子房好的是黃老之學,本來就脫不開道家,他的祠堂裡有道人,不是什麼稀奇事。

  只是,既有了三清弟子,還會有三寶弟子麼?

  沒聽說哪裡有三清、三寶同在一個屋簷下的。

  中年道人瘦削,瘦削的臉,讓人看上去本就會覺得有股子冷意;這中年道人瘦削的臉上沒一點表情,更讓人覺得冷意逼人!而且不說話,只冷冷看著關山月跟中年女子。

  恐怕這就是問關山月跟中年女子有什麼事。

  這三清弟子出家人真和氣。

  中年女子定過了神,說了話:「打擾清修,我跟這位是來找人的。」

  中年道人說話了,話聲也冷冷的:「兩位找什麼人?」

  中年女子要說話。

  關山月先說了話:「這位跟我要找一位帶髮修行的三寶弟子,但是這座祠堂裡既然住的是三清弟子,就不會有三寶弟子,這位跟我找錯了地方,打擾清修,謹此致歉。」

  中年道人沒再說話,看了關山月跟中年女子一眼,關上了門。

  這三清弟子出家人還是真和氣。

  中年女子雙眉微揚,要說話。

  關山月抬手示意,道:「芳駕,妳我別處找去吧!」

  轉身走了。

  中年女子會意,跟著關山月走開了,看看出了「留村」,看不見祠堂了,她才說了話:「那個道士哪像個三清弟子?為什麼不讓我說話?」

  關山月這才停住,道:「芳駕認為,那名道士,待人、說話,不像個三清弟子?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難道你不認為?」

  關山月道:「芳駕看出來了麼,那名道士不是一般道士?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我看出來了,他會武,還是個不錯的練家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我還聽出來了,祠堂裡至少還有兩個人。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這我倒沒聽出來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道士會武,是不錯的練家,祠堂裡還有人,這都沒有什麼;只是,不知道芳駕有沒有留意,『留村』這麼多戶人家,家家戶戶關著門窗,村裡看不見一個人,甚至聽不見任何聲息?」

  中年女子呆了一呆,道:「我一心只在找祠堂,沒留意;經你這麼一說,我再往回一想,還真是!這是怎麼回事?難道『留村』沒人住了,是個空村?」

  關山月道:「不,我聽見了,『留村』不是空村,有人住,家家戶戶都有人,只是門窗關著不出來。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真的?」

  關山月道:「我應該不會聽錯,我甚至聽見,有幾戶人家,有人爬在門上,從門縫裡往外看妳我。」

  中年女子知道,以關山月的修為,不會聽錯,她道:「這是為什麼?」

  關山月道:「恐怕跟祠堂裡的道士有關,至少道士知道是怎麼回事。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那咱們要不要問問去?究竟是怎麼回事?」

  關山月道:「最好不要找村裡的人家問,村裡的家家戶戶門窗關著,沒一個人出來走動;一是不敢開,二是不能開;不管是哪一樣,都不適合找去問。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不敢開?不能開?」

  關山月道:「一般來說,只這兩個原因,我想不出還有別的。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你是說,你我該去問祠堂裡的道士?」

  關山月道:「我認為,原因可能在祠堂裡的道士。芳駕不是認為,道士的態度也不對麼?道士恐怕是繫鈴人,找到了繫鈴人,自然也就找到解鈴人了。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又是正事沒辦成,得管閒事了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也許該管,也許不該管;但是,沒管之前不知道,是麼?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還真是!不必管,管了耽誤正事:該管而沒管,那你我可就鑄成大錯了,一輩子心裡都不會好受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不必管而管,耽誤正事,頂多是耽誤妳我的正事。該管而沒管,不但是妳我鑄錯,一輩子心裡不會好受,還有可能害了別人,也不知道會害多少人。」

  中年女子深深一眼:「你不心急報仇麼?」

  關山月道:「十年都等了,再心急報仇,也不能不管該管的事。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我對你又多認識了一層,該讓你盡快找到他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是麼?」

  中年女子道:「但我也至盼能由我讓你放過他,只有盡快找到他,這一天才能盡快到來。」

  關山月沒說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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