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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八


  他這裡剛進大門,那裡一名黑衣漢陪著,三個人並肩飛步而至。

  李佩率二當家的、三當家的一起出迎。

  來到,李佩搶前緊握關山月雙手,萬般驚喜,一臉激動:「朋友這麼快就又來了,真是信人!」

  「朋友」,不是別的稱呼,也不帶姓。

  關山月感動:「大當家的,我小幾歲,叫聲兄弟吧!」

  李佩猛然睜大了一雙圓眼:「行麼?」

  關山月道:「怎麼不行?不是朋友麼?朋友自當稱兄道弟。」

  李佩道:「那就別大當家的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理當從命,李大哥。」

  這是跟著高梅、高垣叫。

  李佩又一陣激動,兩手一緊,道:「好,兄弟!」抬手向左右:「上回忘了,這回認識認識,老二郝斌,老三秦風。」

  關山月二招呼:「郝二哥,秦……」

  李佩道:「老三比兄弟小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那就秦三弟。」

  李佩仰天大笑:「痛快!」

  他拉著關山月、郝斌、秦風左右簇擁,四個人往裡走去。

  李佩拉著關山月進大廳坐,郝斌、秦風相陪。

  這座大廳陳設簡單,但窗明几淨。

  坐定,兩名黑衣漢子獻上香茗,然後退出。

  李佩說了話:「高老一家三口送到了?」

  關山月道:「送到了。」

  李佩道:「『東平湖』沒有熟人?」

  關山月道:「沒有。」

  李佩笑了:「高老住得自在了。」

  關山月也笑了。

  李佩道:「兄弟,幸虧高老沒答應留下。」

  關山月自是知道他何指,道:「不然『駱馬湖』上下就得分心。」

  李佩道:「那倒沒有什麼,既然要人留下,自當保人平安。只是,兄弟,你這時候還來,讓我好生感動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我不是來拜望的。」

  李佩搖了頭:「兄弟,這是我的事,你別插手,免惹一身膻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我也不是來幫忙的。」

  李佩一怔:「怎麼說,兄弟既不是來看我三個的,也不是來幫忙的?」

  關山月道:「不錯,都不是。」

  李佩面有疑惑色:「那兄弟是來……」

  關山月道:「李大哥劫擄了『八府巡按』施仕倫吧?」

  李佩目光一凝:「兄弟是怎麼知道的?」

  關山月道:「『水師』封了『運河』這一段,與陸上人馬團團圍住了『駱馬湖』我還能不知道?」

  李佩道:「不對,兄弟只是見水陸人馬圍住了『駱馬湖』,不會知道是因為我劫擄了姓施的狗官,兄弟一定見過黃天霸小子等人了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何以見得?」

  李佩道:「姓施的狗官遭我劫擄,黃天霸小子等人至今不敢張揚,怕的是各地人馬前來救援,不聽他的,躁進妄動,逼急了我傷了狗官,這也是為什麼他只圍困『駱馬湖』而遲遲不敢下令進擊的道理所在。」

  他還真是料敵如神。

  關山月道:「李大哥沒料錯,我是見過黃天霸等人了。」

  李佩道:「恐怕還動了手?」

  關山月道:「自是免不了。」

  李佩道:「那幾塊料哪是兄弟的對手?」

  關山月道:「他幾個都沒能奈何我。」

  關山月厚道。

  李佩道:「跟自己人還客氣?兄弟也一定要黃天霸小子撤水陸兩路兵馬了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他寧死不敢。」

  李佩道:「他當然不敢,上司還在我手裡,他怎麼敢撤兵馬?往上怎麼交代?他吃罪不起,也會連累他那個老爹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這他才告訴我,上司遭李大哥劫擄,還沒有救出。」

  李佩冷笑:「救?說說容易,狗官在我手裡,他就不敢動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聽說施仕倫是微服私訪,怎麼認出來的?」

  李佩道:「狗官有個外號叫施不全,那是因為他落下了殘疾,走路有點瘸,還不容易認出?」

  關山月道:「李大哥跟施仕倫結過怨?」

  李佩道:「我跟他沒有結過怨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李大哥跟他有仇?」

  李佩道:「我跟他也沒有仇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那李大哥劫擄他……」

  李佩道:「他爹施琅,原是『國姓爺』鄭成功之父鄭芝龍的部屬,『順治』初隨鄭芝龍降了虜朝,後來竟滅了鄭成功,享盡虜朝賞的榮華富貴,如今這個做兒子的施仕倫,也在虜朝做官……」

  關山月道:「我明白了……」

  李佩道:「我這也是為整黃天霸,他小子好好的一個人,他爹黃三太也是以一手『金鏢』成名多年的江湖前輩,父子倆都賣身投靠,甘為鷹犬……」

  關山月道:「黃天霸是奉父命,不得已投效。」

  李佩道:「我知道,他爹黃三太,鏢打猛虎,救過虜王,虜王賞了他一件『黃馬褂』,他就認為是天大的恩典了,祖上有德,八代都有光采了,子子孫孫都得賣命報恩,還不是他老小子早想投靠,可找著了機會?他要是不鏢打猛虎,虜王不就死在虎口,稍解咱們心頭之恨了麼?說不定虜朝一慌,天下一亂,咱們還能乘機揭竿而起,光復神州呢!」

  李佩說得是太容易了些,可是也不能說全然沒有道理。

  關山月道:「黃天霸是不得已,他心裡不是沒有大漢世胄、先朝遺民,仍不失為一個英雄人物;而且,他是他,他尊人是他尊人,不能讓他一肩背負。」

  李佩道:「這倒也是……」

  李佩講理,的確是個人物。

  關山月道:「聽他說,施仕倫也是一個好官。」

  李佩道:「他做的是虜朝的官。」

  關山月道:「受惠的可是百姓。」

  這倒真是。

  李佩微一怔,旋即道:「可是他那個爹……」

  關山月道:「不是跟黃天霸的情形一樣,爹是爹,兒子是兒子,不能讓做兒子的一肩背負。」

  李佩目光一凝:「兄弟,你究竟是來……」

  關山月道:「跟黃天霸說好了,來說李大哥放了施仕倫。」

  李佩道:「兄弟跟黃天霸說好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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