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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三


  還真是,或許「黑白雙煞」沒想到關山月找到「九江」來,否則就正如關山月所料,他一進「九江」城,就會遭人盯上了!

  關山月道:「我就等到晚上,可是話說在前頭,我過時不候,即便還能找到我,可不再是這個價錢了。」

  關山月知道,「黑白雙煞」居於人下,不能不小心,而且連帶人去見都做不了主,不敢冒然逕自帶人前去,得先請示。他有把握名單關係太以重大,「黑白雙煞」上頭那位,一定會信有不信無,即便是冒險,也一定會派人帶他去見,何況,「黑白雙煞」跟那兩個一樣,也會打想藉主子奪取名單的算盤!所以他才答應等。

  「黑白雙煞」也沒有猶豫,白胖老音道:「就這麼說定了,老二,走!」

  話落,雙雙騰身而起,飛射不見。

  關山月沒動,他沒有跟蹤,他料定到時候一定會有人來找他,帶他,何須跟蹤?

  真說起來,這兒不錯,安靜,城牆、野草也不是都沒看頭,不是不能在這兒坐會兒。

  只是,亭子裡髒,沒處可坐,關山月還是走了。

  這時候日頭已經偏了西了。

  到晚上沒有多久時候了,能上哪兒去?

  「九江」不是沒有名勝古蹟,可是天已經這時候了,能上哪處名勝古蹟去?

  再說,這時候關山月也沒那個閒情逸致。

  他還是選了一家茶館。

  這家茶館就在他離開城郊不多遠的一條街上。

  這條街沒有「陸羽居」所在的那條街大,茶館也沒有「陸羽居」座頭多,可是,除了賣茶,賣唱之外,比「陸羽居」多賣了一樣──點心。

  正好,喝茶,聽曲,再拿點心當頓晚飯,時候也就差不多了。

  進了茶館剛落座,他就知道讓人盯上了。

  跟在他後頭進來一個茶客,中年人,一般的穿著打扮,進來就坐在他背後不遠一副座頭上,不顯眼的一個人,跟一般茶客沒兩樣,可是他就覺得出,這個人是盯他的。

  突然之間,他有點驚急,他想起了一件事,茶館、酒肆這一類的地方,常有要飯的進來乞討,「陸羽居」有,這家茶館恐怕也不例外。

  他都能覺得出,剛進來,坐在他後頭這個人是盯他的,「丐幫」在「九江」分舵的這些弟兄,更知道「九江」地面這些人,萬一為幫他的忙,管個閒事,有所行動,那可會幫倒忙。

  所以他開始時刻留意,留意有沒有要飯的進來乞討,要是有要飯的進來,趁著乞討有所行動,他好暗地裡阻攔。

  好在從他進來落座,到他吃過點心,天色已黑,並沒有要飯的進來乞討。

  他不免又有點詫異,這家茶館怎麼會沒有要飯的進來乞討?是不是「九江」的要飯的,一時都銷聲匿跡了,為那件事忙,或者得暫時避一避?

  茶館上了燈,剛上燈,坐在他後頭那中年人站起身走過來,到了他座頭旁,只說了一句話:「是時候了,跟我走吧!」

  轉身往外走了。

  他沒料錯,「黑白雙煞」上頭那位信有不信無要跟他相見了。

  他也真沒覺錯,把茶資、點心錢放在桌上,跟著出去了。

  出了茶館,看見了那個人的背影,拐進了不遠處的一條巷子,他跟了過去。

  進了巷子,沒有燈光從兩邊外射,比街上黑多了,他有過人的眼力,不怕黑,看得見那個人正往前走,他保持一定距離跟在後頭。

  天色越來越黑,那個人在巷子裡東彎西拐,走一條巷子又一條巷子。

  關山月聽出來了,隔一段距離之後,不遠處便躲得有人。

  關山月知道,這是怕另有別人跟在他後頭,也就是怕關山月另外帶有幫手。

  這些人做事真夠小心,只是太不知關山月了,關山月還要帶幫手?

  就這麼,足足走了頓飯工夫,只怕已經走遍了半個「九江」城,前面那中年人才在一條巷子裡的一戶人家門口停了下來。

  這戶人家,大門比兩旁跟對門人家的大門寬,也高大些,只是門口沒掛燈籠。

  這不是一般人家,這是「九江」的有錢人家,可還算不上大戶。

  那中年人叫開了門,兩扇大門開了,才有些微弱的燈光射出來。

  那中年人轉身向關山月抬抬手,又指指已經開了的兩扇大門。

  關山月明白,走了過去,近前,聽那中年人說了話:「到了,進去吧!」

  大門裡站著另一個中年人,也是一般下人打扮,那是開門的,臉上沒表情。

  關山月進去了,那下人打扮的中年人關上了兩扇大門,帶關山月到這兒來的那個中年人沒進來。

  下人打扮那中年人說了話,只三個字,還冷冷的:「住裡走。」

  關山月不在意,逕自往裡走,看見了,再往前是院子,有堵「影背牆」,牆那邊有燈光,可也不算很亮。

  過了「影背牆」,不小的一個院子,兩邊廂房沒燈光,有燈光的地方是堂屋,垂著簾,看不見裡頭,只看見堂屋門外頭站著個人,藉著簾子後頭射出來的燈光看得出來,又是個下人打扮的中年人,看見關山月轉過了「影背牆」,說了話:「這邊來。」

  這戶人家的譜兒不小。

  本來嘛,有錢人家。

  這要是真正的大戶人家,恐怕譜就更大了。

  到如今還沒看見「黑白雙煞」,關山月知道,「黑白雙煞」雖然上頭有人,在這些人裡頭可都有他倆的身分與地位,絕不是下層的。

  關山月走過去,剛到滴水簷前,那垂手肅立,下人打扮的中年人又說了話:「稟報,來人到。」

  來「人」到,連個「客」都不說。

  也難怪,關山月本就不是客。

  隨聽裡頭有人說了話,話聲低沉,而且冰冷:「讓他進來。」

  那下人打扮中年人應一聲,向關山月:「聽見了?」

  也不管掀簾子。

  真夠客氣的。

  關山月還是不在意,自己伸手掀起簾子進去了。

  進了堂屋看,有錢人家的堂屋,算得上氣派,條案八仙桌,太師椅,大紅錦墊,對宮燈,應有盡有,桌上一套茶具,看得出是「景德鎮」的上好細瓷。

  桌前站著一個人,中年人,可不是下人打扮了。海青大褂兒,捲著一雙雪白袖口;瘦高個兒,瘦削臉,長眉細目,鷹鉤鼻,薄嘴唇,加上冰冷的臉色,一看就知道是個深沉的角色,而且還是個難鬥的高手。

  一見關山月進來,兩道陰冷目光盯上了關山月,而且說了話,話聲仍然低沉,卻更冷:「候著!」

  只這兩個字,沒讓坐。

  真不是待客之道。

  還是那句話,關山月就不是客。

  是來做生意的,而且是來做那種生意的,不是麼?

  關山月仍然不在意,但是他要去客位坐。

  那瘦高中年人冰冷一句:「你幹什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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