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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關山月道:「你盡可放心,我不屬於任何門派,你『南昌王』府傷不了跟各門派之間的和氣。」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道:「那就好,老四!」

  那位老四,白白胖胖那個立即動了,他閃身撲向關山月。

  別看他胖,動作挺快,撲勢疾快如風,他閃身撲的時候兩手空空,等撲到關山月近前的時候,兩手裡卻各多了一把短劍,不知道從哪裡掣出來的,可見手上有多快。兵器一寸短,一寸險,一般的劍長都三尺,這兩把短劍卻各長一尺半,也可見他的武功身手。

  兩把短劍一上一下,上取咽喉,下取心窩。

  也別看他白白胖胖的一臉和氣,他跟瘦削馬臉一樣狠!

  撲近時才亮刀,又比瘦削馬臉多了一份陰險奸詐!

  還好這是關山月。

  關山月雙眉再揚,兩眼威棱再現,道:「看來你們都定非要置我於死地,非要我的命不可。」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接了一句:「你知道就好,只是,絕不會那麼便宜!」

  這句話倏然停住,沒有一點尾音。

  因為,話說到這兒時,他看見白白胖胖那個手裡的兩把短劍,已經不在白白胖胖那個手裡了,而是各插在了白白胖胖那個自己的左右肩窩裡,他也聽見了白白胖胖那個一聲慘叫。只是,他沒看見白白胖胖那個手裡的兩把短劍,呈怎麼插進白白胖胖那兩個自己的左右肩窩裡的。

  他一直看著,兩眼眨也沒眨。

  這絕對是實情,想也知道,他老四,白白胖胖那個撲擊關山月,是不是能一擊奏效,若是不能,結果如何,絕對是他此刻最關心的,他絕對會緊緊盯著看,絕對不會眨眼。

  可是,他就是沒看見。

  雖然沒看見,不知道他老四,白白胖胖那個手裡的兩把短劍,是怎麼插進自己的左右肩窩的,可是他明白,那兩把短劍,絕不是他老四,白白胖胖那個,自己回手插進自己的左右肩窩的。

  三個人,不到轉眼工夫傷了兩個,傷得還都不輕,都不能再出手了,「南昌王」府的人幾曾受過這個?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何止驚怒,簡直想暴跳。

  那位十爺,搬來的三位救兵,原指望能出氣、解恨、報仇,哪知轉眼工夫就壞了兩個,如今只能指望這位三哥了,只是,看這情形,恐怕……他叫:「三哥!」

  還是請示該怎麼辦,還是暗示撤兵?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一聲暴喝:「閉嘴!」

  那位十爺嚇了一跳,忙閉上了嘴!

  當然得閉上嘴,他不能不聽,不敢不聽。

  論排行,他行十,眼前是他三哥,三哥的話,他怎麼能不聽?

  救兵是他搬來的,要撤,無論從那方面說,他都不能不管不顧一個人撤,要是不撤,接下來能靠的也只有這位三哥了,他又怎麼敢不聽?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提的是口刀,看上去既厚又重,他拔出了那口刀,一陣金鐵交鳴叮噹響,還真有點凜人!

  是把既厚又重的刀,大砍刀,厚厚的刀背上還有九個環,九環大砍刀,一動,刀背上那九個環就是一陣金鐵交鳴叮噹響。

  這種九環大砍刀,非人高馬大,身強力壯,好臂膀,好膂力的不能使,別說砍中了,就是掃中一點,也非斷胳膊斷腿、掉腦袋、開膛破肚不可。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使這種九環大砍刀,個頭兒夠了,也一定好膂力。

  只聽他喊:「姓關的!亮你的兵刃。」

  關山月還沒有說話,也沒有任何動作。

  他又叫:「你不是使劍麼?你不是能一劍砍下十幾隻手麼?亮你的劍!」

  關山月說話了:「不急,到了該亮劍的時候,我自會亮劍。」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暴叫:「我要你這就亮你的劍。」

  關山月沒說話。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又叫:「姓關的,你聽見了麼?」

  關山月說話了:「聽見了,你兩個兄弟不值得我用兵刃,你也未必值得我用兵刃!」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暴跳如雷,厲聲道:「好,姓關的,那就怪不得我了!」

  話落,跨步欺進,掄刀就砍!

  鋼環叮噹響,刀風迎面襲,的確凜人!

  關山月身軀不動,抬手曲指一彈!

  他想以指風擋刀風!

  「噹!」地一聲,指風正中刀風,指風卻沒能擋開刀風,刀風只是一頓,依然迎面襲來。

  關山月的指風何等凌厲,可以說無物不能擋,無堅不能摧,卻沒能擋住刀風,也沒能傷及九環大砍刀。

  足證刀風是多麼強勁,九環大砍刀也不是凡鋼。

  沒能擋住刀風,刀風只是一頓,隨即疾快劈到,來不及再次出手,逼得關山月只有閃身側退,刀風落空,然後他再揚掌拍出。

  這一掌正中刀身,九環大砍刀往左盪開,也只是往左盪了幾寸,在關山月要再次出手之前,刀鋒一偏,攔腰橫砍。

  足證濃眉大眼那個力大刀沉,足證濃眉大眼那個跟前兩個不一樣,在這把九環大砍刀上,有相當的造詣,不是省油的燈。

  也可見他也是非要關山月的命不可,心裡是多麼仇恨關山月,兩刀都是狠招殺著。

  他更是個兇殘的狠角色。

  關山月赤手空拳,擋不了這一刀,這一刀變招之快也更讓他來不及出手,唯一能做的,只有躲。

  以關山月來說,躲是絕對躲得過,躲的辦法也很快,但為了下一招一擊奏效,他弄了險,身軀倏然後仰,演了最俗的「鐵板橋」。

  這一式「鐵板橋」不止演得險,也演得好,九環大砍刀帶著凜人的刀風,從關山月上方,離關山月不到五寸之處掃過,眼看就要掃過卻突然一頓,刀鋒電轉,疾劈而下。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真不是省油的燈,在這把九環大砍刀上,真有相當的造詣。

  刀沉,力猛,變招快,換個人絕對難逃過這一刀,非被劈成兩半不可。

  這雖是關山月,雖是關山月為下一招出手能一擊奏效而弄險,但濃眉大眼高壯那個突然變招及變招之快,也出了關山月意料之外。

  好在,這畢竟是關山月,他提一口氣,猛翻身,躲這一刀,也踢腿、探腰,一招兩式,同時出手。

  九環大砍刀來不及變招了,「噹!」地一聲大震,砍在了地上,也砍進了地上,半尺刀頭砍進了地裡,連地皮都為之一震,刀之沉,力之猛,嚇人。

  關山月躲過了這一刀,一招兩式裡的踢腿,右腳尖正踢在濃眉高大那個持刀的右腕上,一聲脆響,一聲大叫,右腕骨斷了,而且碎了,再也握不住了,撒手後退。一招兩式裡的探腰,軟劍掣出,一道寒光上捲,血光迸現,濃眉大眼高壯那個再次大叫後退。

  關山月挺腰站直,手提軟劍,威態懾人。

  濃眉大眼高壯那個,頭髮、眉毛、耳朵、鼻子全沒了,一顆腦袋成了血腦袋!

  他左手原握右腕,此刻卻不知道該顧那一頭了,右腕可以緊握,痛也可以稍減,血腦袋上的痛跟血,可不是一隻手解決得了的。

  那位十爺心膽欲裂,魂飛魄散,他已經為他五哥、四哥閉過穴道、止過血了,如今忙又為他三哥閉穴道、止血。

  他搬來了救兵,他跟來了,如今只派了這麼個用場,他也只能派這個用場了。

  提燈的那兩個早就嚇破了瞻,如今更跟他們十爺一樣,嚇飛了魂,不過,沒有扔了燈籠撒腿跑,算是不錯了。

  不知道是不是嚇傻了!

  穴道閉了,血也止了,痛就只有咬牙忍了。江湖人還能忍不了痛?尤其這種狠角色以往是怎麼讓人痛的?濃眉大眼高壯那個一雙濃眉沒了,如今只剩下大眼高壯了。他滿頭滿臉是血,瞪著一雙大眼說話,還咬著牙,鬼似的,怪嚇人的:「姓關的,你真好!」

  這是恨詞兒,不見他咬牙切齒麼?

  關山月淡然道:「我是不錯,以你們的心性,你們的作為,我還能留你們三條命,還是真不錯,不是麼?」

  還是真的,以這些人的心性、作為,在俠義之士眼裡,那絕對是該死!

  大眼高壯那個不知是痛,還是氣恨,他發了抖:「你……」

  關山月截了口:「我怎麼?我要問你一句,你們還會再來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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