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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
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一點頭:「好,你膽大,你硬,你跟老夫回衙,對我家制軍大人說去。」

  灰衣老者冷然一笑:「老夫不過『巡撫衙門』一個總捕,還不夠見你家制軍大人的格,況且老夫此刻捕盜公務在身,也沒那個工夫去見你家制軍大人。」

  兩位堂堂大衙門的總捕,放著捕「盜犯」的正事不做,一見面就鬥這個,也不怕讓「盜犯」看笑話,不怕笑掉「盜犯」的大牙!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道:「你有什麼捕盜公務在身了?現今老夫率我『總督衙門』的人趕到了,這捕盜的公務,自然就是我『總督衙門』的了,用不著你『巡撫衙門』的人了!」

  灰衣老者道:「誰說的?難不成你『總督衙門』想搶我『巡撫衙門』的功?老夫告訴你,我『巡撫衙門』可是根據『廣州』府衙的上報趕來捕盜的……」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道:「好叫你知道,我『總督衙門』也是根據『廣州』府衙的上報趕來捕盜的。」

  都是根據『廣州府』的上報,這應該就是兩大之間難為小了。

  「廣州府」這是聰明做法,深諳為官之道,順了這位的心、失了那位的意,哪一位都惹不起,乾脆都上報,讓你兩個大的鬥法,都不得罪,可也會都得罪,滋味不好受,日子不好過,不容易,這也是處在兩大之間的悲哀!

  灰衣老者道:「奈何我『巡撫衙門』早到一步,著了先鞭!」

  這是實情。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道:「老天不管你是不是早到一步,著了先鞭,這個盜老夫今天是捕定了,這個人老夫今天也是非帶走不可!」

  看來是要來橫的。

  或許是丟不起這個人,尤其是觔斗栽在「巡撫衙門」的人手裡,回去又怎麼對主子交代?

  灰衣老者兩眼精芒一閃:「難道你真要搶?」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道:「老夫沒要搶,也不懂什麼叫搶,老夫只是根據『廣州府』的上報趕來捕盜。」

  灰衣老者道:「老夫剛才說了,你『總督衙門』的人來晚了。」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道:「誰說的?不晚,你『巡撫衙門』尚未捕得此盜,在人還沒有落進你『巡撫衙門』之手之前,我『總督衙門』當然可以捕之!」

  似乎也言之成理。

  只要是「兩廣」地方,都是「總督衙門」的轄區,都在制軍大人的治下,在管轄的地方捕盜,天經地義,絕對構不成越權,或者是侵犯別的衙門的職權,處得好還可以禮讓,處不好還談什麼禮讓。

  灰衣老者站了起來,眉宇間陰鷙之氣見濃:「說得好,那今天你就捕捕看!」

  顯然,他「巡撫衙門」也丟不起這個人,尤其這個觔斗是栽在「總督衙門」之手,何況他「巡撫衙門」是先來一步,更不好跟他的主子交代了。

  關山月要是趁這時候打馬就走,一定走得了,只是他沒有走,他高坐雕鞍一動不動,泰然從容。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道:「好,老夫今天就捕給你看,來人!」

  他背後兩名高大健壯藍衣人恭應聲中,長劍出鞘。

  灰衣老者及時道:「話說在前頭,『巡撫衙門』今天豁出去了,這名盜犯你敢碰一碰,『巡撫衙門』不惜流血五步,這個官司你『總督衙門』等著打!」

  攤牌了!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勃然色變,環目圓睜,鬚髮暴張,厲喝:「莫懷古,你太狂妄、太猖獗……」

  關山月臉色為之一變,突然說了話:「敢莫是昔日『平西王府』『四大護衛』之一的莫老?」

  灰衣老者一怔,轉望:「你知道老夫?」

  關山月道:「久仰莫老大名,莫老之威,震懾黑白兩道,自從受聘為『平西王府』護衛,江湖無人敢近『平西王府』百丈之內,誰不尊仰?」

  這話受用,灰衣老者莫懷古臉色好看多了,眉宇間的陰鷙之氣也淡了不少:「沒想到你年紀輕輕,竟然也知道老夫。」

  誰都愛聽好聽的,誰都愛戴高帽子。

  只是,關山月怎麼會在這時候說這種話?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冷笑:「你是『海威幫』海盜一夥,罪大惡極,說好聽的是沒有用的。」

  那位昔日「平西王府」「四大護衛」之一,今日「廣東巡撫衙門」總捕的莫懷古臉色為之一變。

  關山月轉臉向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說了話:「草民說的是實情實話,凡江湖人應該都知道草民所言不虛,不是說好聽話……」

  莫懷古的臉色更好看了。

  關山月接道:「草民一向說實話,草民還要再說句實話,草民認為尊駕你不必爭,不必搶,草民不管『總督衙門』、『巡撫衙門』孰大孰小,以草民看『總督衙門』不比『巡撫衙門』大,『巡撫衙門』也不比『總督衙門』小,草民只知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,所以草民該跟這位莫老走!」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為之一怔。

  莫懷古也臉有詫異色:「你怎麼說?」

  本來就是,關山月怎麼會說這種話?

  關山月道:「草民落進哪個衙門手裡都一樣,草民只是說句實話,說句公道話。」

  莫懷古微點頭:「說得好!」

  是麼?有這種事?還有待捕的盜犯從容泰然的表示意見,應該遭誰捕,應該落進誰手,跟誰走的!

  還真有,眼前不就是一樁麼?

  這種事恐怕從盤古開天到今天之前,還沒人見過!

  只聽莫懷古又道:「那你就跟我『巡撫衙門』走吧!」

  關山月道:「理應從命!」

  剛才還堅決認為「海威幫」不是海盜,他不是海盜一夥呢,如今不但能走不走,不但認為他該落進那個衙門,還「理應從命」他這是怎麼了?難道真有話進「巡撫衙門」再說,難道真認為「巡撫衙門」會聽他的,還他清白,放他走?

  莫懷古那裡揚聲冷喝:「還等什麼?押盜犯回衙!」

  聽了半天好話,還是「盜犯」還得押回衙,還真如那位「總督衙門」總捕所說,說好聽的沒有用。

  本來就是,這是抓海盜一夥,沒聽那位「總督衙門」總捕說麼,海盜一夥,罪大惡極,莫懷古他有幾個腦袋多大膽,聽幾句好聽的就作罷,一旦讓人知道,他吃罪得起?那位「總督衙門」總捕會放過他才怪,非告發他不可!

  八名灰衣漢子恭應聲中急忙去牽來座騎。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暴喝:「慢著,老夫看誰敢動!」

  那神態、那喝聲,還真唬人,八名灰衣漢子不是莫懷古,一時還真沒敢動。

  莫懷古冰冷道:「苗如山,你想怎麼樣?」

  魁偉高大紅臉藍衣老者姓苗,叫苗如山,他還真像座山。

  只聽他道:「老夫想怎麼樣?老夫還正想問你呢?你跟這盜犯,這算什麼?串通好了?天底下哪有這種事……」

  莫懷古道:「怎麼沒有?眼前這不就是一樁麼?」

  苗如山冷怒而笑:「少跟老夫來這一套,老夫告訴你,今天你『巡撫衙門』休想帶走這名盜犯,碰一碰都不行。」

  莫懷古陰冷道:「今天我『巡撫衙門』若是非要帶走這名盜犯不可,你又怎麼樣?」

  苗如山咬牙切齒,鬚髮怒張:「老夫借你一句,老夫不惜血流五步,這官司你等著打。」

  看來都能不惜硬幹。

  莫懷古兩眼冷芒一閃,點頭:「好……」

  關山月說了話:「莫老,能容草民跟這位苗總捕說句話麼?」

  一定能。

  莫懷古收住了他要說的話,道:「你說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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