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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〇


  老者道:“‘鄱阳’县令的女儿,怎么会救你?”

  既不肯称姑娘,也不肯提姓名,老者对姑娘董飞卿似乎……

  关山月实话实说:“董姑娘跟草民认识。”

  老者道:“一个县令之女,怎么会认识你这个江湖人?”

  关山月道:“大人没有问董姑娘?”

  老者脸色不大好看:“没有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大人也没给董姑娘机会面禀?”

  老者道:“她还敢来见我?我也不要见她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大人该给董姑娘面禀的机会。”

  老者面有怒容:“你这是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草民说的是理,大人不该动怒。”

  老者更气:“你说的还是理?”

  关山月道:“大人,即便是该死的罪犯,也该有说话的机会,不能不审不问就定罪,是么?”

  的确是理,而且连情、法都占了。

  老者道:“我这不是问你么?你说也是一样!”

  显然,他在关山月的情、理、法下低了头,可又不愿明显承认。

  看来,他算是个讲情、理、法的人,应该是个不错的官。

  关山月仍然实话实说,把姑娘董飞卿怎么会认识他这个江湖人的经过说了。

  听毕,老者脸上的怒容明显的减少了:“你救过‘鄱阳’县令的儿子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正是。”

  老者道:“这么说,‘鄱阳’县令的这个女儿,是为了对你有所报答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正是。”

  老者道:“你为什么救‘鄱阳’县令的儿子?”

  关山月道:“‘鄱阳’县尊是位百姓称道的好官,董孝廉也是位百姓皆知的佳公子。”

  老者道:“‘鄱阳’县令这个女儿,即便是对你有所报答,也不该这么做,毕竟那是私;衙门总捕头带人抓你,那是公,不能因私害公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大人认为草民有罪该抓么?”

  老者道:“这……”

  他没能说什么。

  显然他也认为关山月没罪,不该抓,可是又不能明白的说。

  关山月道:“一个人在对人有所报答的时候,是不会考虑到公私的,宁可牺牲自己,也要对人有所报答,这是真报答,也是善良人性。董姑娘也是这样的人,她也一定让公子知道是怎么认识草民的,为什么要救草民了;否则以公子之知书明理,是不会帮董姑娘做这种事的。”

  关山月这是捧老者的儿子。

  恐怕这也是实情。

  老者道:“我明白了,你是为‘鄱阳’县令这个女儿来见我的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不全是。”

  老者道:“不全是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是的。”

  老者道:“你还为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草民也为公子,尤其也为大人。”

  老者道:“你也为我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正是。”

  老者道:“你为‘鄱阳’县令这个女儿跟我儿子,我明白,可是你也是为我,还尤其也是为我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草民是为大人的忧愁而来。”

  老者道:“我的忧愁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正是。”

  老者道:“我有什么忧愁?”

  关山月道:“就是大人适才灯下踱步时,深锁在眉锋之间的那份忧愁。”

  老者为之惊讶:“你看见了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是的。”

  老者道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忧愁?”

  关山月道:“不然草民怎么敢说,尤其为大人而来?”

  老者道:“我为什么忧愁?你说说看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大人应该是为衙门那位总捕头。”

  老者一惊:“你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大人,草民说的对么?”

  老者道:“对是对,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让我忧愁么?”

  关山月道:“当然是为那一纸假手谕。”

  老者道:“你是说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那纸假手谕,不必呈缴而呈缴,恐怕他不只是为了告发,逼大人查明,他还有别的目的。”

  老者又是一惊:“你知道他有什么别的目的?”

  关山月道:“他以此要挟大人,对大人有所需索。”

  老者大惊:“你、你怎么都知道?”

  关山月道:“大人,草民说过,江湖人消息灵通。”

  老者道:“不对,这件事只我知他知,我跟他都不会说出去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他是不会,大人则是不敢。”

  老者骇然:“你……”

  显然,关山月又说对了。

  关山月道:“就因为草民知道的够多,才敢说尤其是为大人而来。”

  老者道:“你、你知道他对我的需索是什么?”

  关山月道:“这草民就不知道了。”

  老者道:“你既然知道他要挟我,对我有所需索,怎么会不知道他对我有什么需索?”

  关山月道:“前者,是草民知道他别有身分,知道他的心性,所以草民知道他必一会要挟大人而有所需求;后者,则正如大人所说,只大人跟他知道,他不会说出去,大人不敢说出去,所以草民不知道。”

  老者道:“你知道他别有身分?”

  关山月道:“他要不是别有身分,只是衙门一个总捕头,不足以要挟大人,他也不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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