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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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芸姑道:“爹,您如今该知道,哥为什么会是您这么样一个儿子了吧?您还不知道这位借刀要干什么用,为什么就不能狠狠心,咬咬牙?” 姜四海脸色一连变了好几变,旋即点了头:“你说得对,我是该狠心咬牙了。” 天下父母心不一定都这样,但父母之心十九如此。 不知道白净汉子有没有什么什么感觉! 芸姑冷然:“把刀给这位。” 那黑壮汉子上前,双手捧刀,递向关山月。 关山月谢了一声,也双手接过那把带鞘钢刀,容得黑壮汉子退回,他转向白净汉子,道:“接住!” 他手臂微振,那把刀平飞了出去,飞向白净汉子,不快,显示力道也不大。 白净汉子一怔忙伸手,很容易的接住了那把刀,他道:“你这是……” 关山月道:“我不是要跟你厮杀拼斗。” 白净汉子道:“那你是要……” 关山月道:“你可以砍我三刀,我不出手,脚下也不动分毫,砍中了我,甚至要了我的命,你可以泄愤、解恨、报仇;砍不中我,你向令尊认错,从此改过,做一个不再让令尊伤心、难过的姜家儿子。” 原来如此! 而且,关山月不是为自己,是为姜家,为姜四海。 姜四海放心了,他感动,可是他还是惊急,还是叫:“阁下,不能……” 芸姑也感动,她杏眼里异采连闪,那异采令人怦然心跳,只是她没出声。 高梅也是既感动又惊急,她也叫:“关大哥……” 白净汉子说了话,冷然:“这是你说的?” 关山月道:“不错,是我说的。” 白净汉子道:“我不干!” 他不愿意! 姜四海、芸姑、高梅,还有关山月,都一怔,关山月道:“怎么说?” 白净汉子道:“你看错人了,这种事我不干,我恨你,我跟你有仇,我要跟你厮杀拼斗,一刀一刀拼,占这种便宜,要了你的命不光采,也不算雪恨报仇!” 还真有骨气! 姜四海跟芸姑父女俩脸上有了异色,姜四海忍不住脱口一声:“好……” 只这么一声,没了下文。 因为,让儿子去厮杀拼斗,明知一点胜算都没有,一旦落败,会不会就…… 做爹的心是矛盾的,盼儿子有出息,有骨气,像个男子汉,但一旦跟生死作抉择…… 芸姑没说话。 高梅也没说话。 虽然她俩也都认为,白净汉子还不失为一个有骨气的人。 关山月也暗暗点头,他认为白净汉子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,他更要伸手拉白净汉子一把了,他漠然一笑道:“我说句话也许会伤你,你不要不爱听,你要是想以厮杀拼斗来报仇雪恨,今生今世你不要想报这个仇,雪这个恨了。” 谁都知道这是实情实话,高梅、姜四海、芸姑,都知道。 高梅知道,是因为她跟关山月相处多日,共同经历过一些事,她亲眼见过。 姜四海跟芸姑知道,则是因为跟关山月初见时,关山月隔空拦阻姜四海下拜,父女俩都是练家子,有这隔空一拦,就够了。 其实白净汉子也知道。因为他在“南昌王”府也见过,但是他认为关山月这伤了他,他不爱听,也受不了,脸色一变,他道:“你怎么说?” 关山月淡然道:“你在我手底下根本走不完一招,以你这种所学,想厮杀拼斗,今生今世怎么报得了仇,雪得了恨?没有把握,我不会让你连砍我三刀,我不出手,脚下也不动分毫,也就是说,这么样你都未必报得了仇,雪得了恨。” 谁能听这个?何况白净汉子年轻气盛,血气方刚?要不他也不会明知道关山月的修为,还等在这“鄱阳湖”里,打算报仇雪恨了。 白净汉子脸色大变,神情怕人,突然嘶声暴叫:“我就不信,听你的!” 他铮然拔出了钢刀,闪身跨步,抡刀就砍。 这一刀是当头砍下,白净汉子在“南昌王”府待过,理应不错,如今激怒出手,这一刀更见劲道与威力。 高梅、姜四海、芸姑,也都知道白净汉子本不会出手,是受不了关山月说的那些话才抡了刀,而且知道,关山月是有意激白净汉子出手。 姜四海一急想喊,可是迟了。 白净汉子那一刀已经落了空,他没看见关山月是怎么躲过那一刀的。 白净汉子也没看见。 他居然也没看见?他怎么也没看见? 因为他只顾着砍人了。 旁观者清,这句话在这里不能说。 高梅跟芸姑也没看见,因为他俩见白净汉子出了手,抡了刀,也为之惊急。 白净汉子头一刀落空,关山月说了话:“一刀了!” 按说,这句话没什么。 可是,白净汉子听进耳朵里感受不同,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,白净汉子更怒,抡刀又砍。 这一刀不同于头一刀,头一刀是当头砍下,这一刀是斜劈,经关山月的左肩往右斜劈,不但力道更胜于头一刀,也比头一刀更猛,更快。 但,这第二刀又落了空。 这回,高梅、姜四海、芸姑都看见关山月是怎么躲的了。 眼看着刀要沾身,关山月似乎柔若无骨,身子突然左弯,一个身子弯到跟白净汉子的刀势相同,堪堪躲过了这斜劈的一刀。 姜四海不由脱口又是一声:“好!” 高梅、芸姑虽然明知道白净汉子砍不着关山月,心里仍不免为之一松了。 关山月道:“两刀了!” 姜四海的那一声,关山月的这一句,给了白净汉子双重刺激,他不仅怒加三分,还多了一份惊怒,厉喝:“这是第三刀!” 一咬牙,抡出第三刀。 这一刀既不同于头一刀,也不同于第二刀,既不是当头砍,也不是斜劈,而是横斩! 第二刀已经够难躲了,这第三刀更难躲,因为脚下不能有分毫移动。 钢刀带着凌厉刀风,打横斩向关山月腰际。 看来,白净汉子是恨透了关山月,非要关山月这条命,非报这个仇不可。 姜四海、高梅、芸姑刚松的一颗心又为之一紧,这回不止姜四海要叫,高梅跟芸姑也要叫了。 就在这时候,关山月忽然身子后仰,演了最俗,可也最险的“铁板桥”。 钢刀从他身上扫过,只差分毫。 钢刀扫过,关山月挺腰而起:“这是第三刀!” 三刀都躲过了,没有出手,脚下也没有移动分毫。 高梅、姜四海、芸姑都没有叫,忘了叫了! 白净汉子脸色惨变,四刀斩向自己咽喉。 高梅、姜四海、芸姑都看见了,不止惊急,简直心胆欲裂,但还是都没有叫,没来得及。 关山月抬手曲指隔空弹出。 “铮!”地一声,一把百链精钢一断为二,又是“铮!”地一声,刀身的上一半落了地,受一震之力,白净汉子握不住刀柄了,“砰!”地一声,刀身的下一半也落了地。 白净汉子一条命保住了。 关山月说了话:“我这不是为你,我这是为令尊跟姜家!” 高梅、姜四海、芸姑,这才叫出了声。 白净汉子砰然跪倒,嘶声悲呼:“爹,我错了!” 他趴伏在船板上,浑身剧颤。 姜四海、芸姑父女同声叫:“恩人!” 父女俩身躯一矮,也要跪倒。 救回了姜家一个儿子,而且是独生子,不是恩情更大?该叫“恩人”,该拜倒。 但是,关山月抬双手道:“老人家是要我跟高姑娘打扰些时候,还是要我跟高姑娘这就告辞?” 姜四海老泪纵横,泣不成声:“恩人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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