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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四


  郝雨臣道:「少俠,哈三出了海,他能逃到哪兒去?」

  李燕豪當即為郝雨臣介紹了呼延烈,並把離魂島的事,概略地說了一遍。

  靜靜聽畢,郝雨臣道:「原來如此,我還不知道有個『離魂島』呢,只曾經聽過一個出海回來的漁民說,東北方幾十里外有個小島,不知道是不是就是……」

  呼延烈道:「方向對,遠近也差不多,恐怕他所見到的就是離魂島了。」

  說話間一行人已抵海灣,只見五條漁船分別靜靜地靠岸停泊,五個中年漁民垂手站在岸邊。

  郝雨臣一指道:「就是這五條船,我怕諸位不擅操舟,特地請了五個操舟高手來幫忙。」

  李燕豪迎過去抱拳道:「真是太麻煩五位了。」

  那五個中年漁民手足無措,臉脹得通紅,卻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
  郝雨臣道:「諸位別跟他們客氣了,他們都絕少跟外界來往,不擅應對,咱們分批上船吧。」

  霍天翔道:「聽口氣,郝老也要一塊兒去?」

  郝雨臣道:「應該為匡復大業盡些心力了,再說哈三欠我一筆債,正好藉這機會打落水狗,跟他算上一算。」

  霍天翔道:「水上行船,不比陸地,大海尤其險惡,正想請郝老一起去呢。」

  「好說,我是求之不得,咱們上船吧。」

  於是,一行人分批上了船,李燕豪、金無垢、霍天翔、郝雨臣、蒲天義正好坐一條船,一聲令下,五名漁民搖槽如飛,把船搖出了海灣,直向大海中駛去。

  五個人分兩排對坐,郝雨臣道:「諸位之中有誰不慣搖晃的嗎?」

  幾個人互望一眼,霍天翔道:「還有,郝老,這條水路好走麼?」

  「還算好。」郝雨臣道:「不過這個水域裡常有吃人鯊出沒,諸位最好小心一點。」

  蒲天義道:「我聽說過吃人鯊,那麼厲害麼?」

  「我無意危言聳聽,吃人鯊是海裡最兇惡、又霸道的東西,一聞見味兒,尤其是血味兒,它就會成群湧至,別的什麼都不去管了,若是它被激起了性子,連同伴的屍體都不放過,不到剩副骨架子不甘休。」

  冷超道:「郝老經常出海麼?」

  「倒不是經常出海,只是對水裡功夫不敢放下,生怕有一天還派得上用場,果然,現在可不就派上用場了。」

  冷超道:「郝老既沒放下水裡功夫,那自然得經常下水練習,難道郝老你不怕食人鯊?」

  「不怕,水上討生活的人沒有什麼怕不怕的,不過他們比常人精水性,有辦法制它罷了。」

  「有什麼辦法,郝老可否當面傳授一下?」

  郝雨臣道:「說什麼當面傳授,不過仗著比別人好點兒的水性,用分水刺捕殺它罷了,可是捕殺一條食人鯊之後,就得馬上離水上船或上岸。」

  「怎麼?」

  「食人鯊鼻子極靈,幾里外就能聞見血腥味兒,一來就是一大群,誰敵得了啊。」

  冷超道:「不到海上來,那懂這一套,真是不經一事,不長一智,與君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啊。」

  蒲天義道:「郝老,你又是跟哈三怎麼結了仇?」

  郝雨臣道:「說來話長了,諸位知道魚殼吧?」

  霍天翔道:「剛才我們還談起呢。」

  「那麼諸位一定還記得,當年魚殼謀刺虜主的事。」

  冷超拍一下手笑道:「適才談的也就是這件事。」

  「當年魚殼謀刺虜主未成,惹下了滔天大禍,犯下了滔天大罪,為了對付魚殼,哈三派人找上了我,威逼利誘兼施,非讓我上『獨山湖』擒魚殼歸案不可……」

  蒲天義道:「他們找錯人了。」

  「是啊,這種事我怎麼能幹,我不幹,哈三竟指我私通魚殼謀叛,要抄我的家,拿我去頂罪,我自忖胳膊別不過大腿,忍下這口氣,攜家小避來了這偏僻海濱,我那獨女水土不服,得病夭折,老妻一併跟著去世,這不都是哈三害的麼,我自然要把這筆賬記在他頭上。」

  冷超一點頭道:「記得好,該記,哈三才是罪魁禍首。」

  李燕豪道:「郝老放心,擒得哈三之後,我會讓他償還你這筆債的。」

  「多謝少俠,郝家存歿俱感。」

  「郝老言重了。」

  五艘漁船,破浪前進,但見海連天,天連海,往後看,還能看見漁村,往前看,可只有一色的海天了。

  眼前這些個人,除了有限的幾個人之外,誰也沒到海上來過,眼見這種情形,不免都有點緊張。

  郝雨臣看出來了,道:「初次到海上來,誰也難免心驚膽顫,就連我這精於水性的,初次坐船出海,也硬是不敢下水,今天算好的,若是有大風浪,那才嚇人呢。」

  幾個人都有點窘迫地笑了。

  冷超道:「郝老,到離魂島要走多久?」

  郝雨臣想了想道:「恐怕得半日工夫。」

  「這半日工夫之內,不會遇上風浪吧?」

  「不會,沒有起風的樣子。」

  「天有不測風雲,但願別用在此時此地。」聽冷超這麼一說,幾個人忍不住又笑了。

  往前望著望著,蒲天義突然皺眉說道:「咱們這樣去,島上不是老遠就看見咱們了麼?」

  霍天翔道:「那是當然。」

  蒲天義道:「倘若能神不知、鬼不覺,豈不更好。」

  霍天翔道:「恐怕──」

  郝雨臣道:「呼延教主久居離魂島,是不是?」

  霍天翔改口道:「那是當然。」

  「問問他,島上、海上什麼時候有霧?」

  蒲天義兩眼一睜道:「對啊。」

  冷超揚聲叫道:「呼延教主,島上海邊什麼時候有霧?」

  只見呼延烈想了想,然後才揚聲答道:「大部分在早上。」

  郝雨臣眉鋒微一皺道:「等得太久了,只有乘夜靠近了。」

  冷超道:「乘夜?」

  「雖然也得等,可總比等到明天早上好。」

  霍天翔道:「船行是不是得減慢?」

  「不急,等看見島再減慢吧,慢下來太早,怕諸位不習慣。」

  說不習慣是好聽。

  真的,這時候誰都巴不得趕快上陸地。

  其實,真像郝雨臣說的,這是沒大風浪,要是遇上了大風浪,這幾位早慘了。

  幾個人都笑了,笑得好窘。

  霍天翔嘆道:「真是啊,不管陸地上再生龍活虎,如何了得,到了這兒可就完全施展不開了。」

  冷超道:「今天我算是領略到水上的滋味了,到海上來一趟,那些大江河真不夠瞧的了。」

  霍天翔道:「豈不聞海納百川,能容為大,就是這個道理啊。」

  幾個人這麼說著話,李燕豪看看坐在身邊的金無垢,她倒是沒顯出什麼不安的神色,當下道:「姑娘過慣了水上生涯,是不是會好一點?」

  金無垢掠了掠鬢邊的秀髮,微微一笑道:「你剛沒聽冷老說麼,到今天才知道海與江河有什麼不同。」顯然她也是有點怕啊。

  李燕豪忍不住笑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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