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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李燕豪道:「我想改個方法,讓你說出我想知道的。」

  駱姑娘一怔,旋即笑了,笑得風情萬種,嬌媚無限:「挺老實個人兒,還會這一手兒呀,那你就試試看吧,一條命換近百條命,怎麼算我都划得來。」

  李燕豪暗暗一聲冷哼,五指用上了力。駱姑娘臉色一變,可是一剎那之後就恢復了正常。

  李燕豪的五指逐漸加力,駱姑娘的神色仍如常。

  李燕豪的五指一邊加力,一邊冷然道:「駱姑娘的姿色風華,均稱少見,若是落個肢體殘廢,那可是太以可惜啊。」

  「死我都不怕,還怕什麼殘廢,沒跟你說麼,怎麼算我都划得來,明天天一亮,我這條命就值回來了,到了後天早上,我就賺了一條了。」

  李燕豪心頭一震,五指不由一鬆。

  只聽駱姑娘一聲媚笑,另一隻玉手隔空彈滅了桌上孤燈,這一隻手蛇似的滑出李燕豪的掌握,只一翻,反而蛇似的纏上了李燕豪的腕脈,等到李燕豪發覺,一個人卻已被人所制,只聽駱姑娘吐氣如蘭在他耳邊低低說道:「傻子,別那麼想不開了,遂了我的心,好我的意,包你數不清的好處。」

  黑暗中,一個溫香軟玉撞入懷中,李燕豪腕脈受制,立足不穩,倒退幾步倒在了炕上。

  溫香軟玉壓了下來,蛇似的躺住下他整個軀體,香、軟、熱、濕潤、豐滿、帶著顫抖的兩片,封住了他的嘴,李燕豪已整個兒的被人所制了。

  駱姑娘像團火,烈火,李燕豪卻像座山,冰山。

  駱姑娘那團烈火想化他李燕豪這座冰山,火勢越來越猛,越來越大,幾丈內都能覺得炙熱逼人。

  然而,那團火到頭來卻被冰山給冰滅了。

  黑暗中,駱姑娘霍地坐了起來,酥胸起伏,帶著急喘嬌靨上也還帶著醉人的紅熱,一撩垂下的秀髮,怒聲說道:「李燕豪,你真能見死不救?」

  這句話,似乎是雙關語。

  李燕豪緩緩坐了起來,緩緩說道:「駱姑娘,我不是草木,我是個血肉之軀的人,尤其面對姑娘這等絕色,普天之下,恐怕很難找出不願佔這種便宜的,無如──」

  「無如什麼?」駱姑娘的話聲中,帶著惱恨的冷怒。

  「不管你是怎麼想的,在我眼裡,你以一個名門閨秀,以一個天性善良的姑娘家,這種事,應該發乎情,也應該止乎禮,我不能這麼玷污你,你更不應該這樣輕賤自己,再說──」

  他話鋒微頓,接著又道:「兩個馬家,自上而下,個個都是血性漢子、鐵錚英豪,我要是這麼做,不是救他們,而是殺他們──」

  駱姑娘霍地站了起來,狠聲道:「你用不著再說了,想不到駱天嬌也有打不動的心,要不到的人,李燕豪,放眼當今,我說你是頭一個,算我自討沒趣。」

  她跑過去拉開門衝了出去,可是剛出滴水簷,她就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停住了。

  只聽夜空裡傳下一個陰惻惻的話聲:「姑娘害人好苦,少爺都快急壞了,請跟我回去吧。」

  駱天嬌急急驚叫道:「你等等。」

  李燕豪聽到這兒,脫弩之矢般撲出去,直上夜空,他一眼就看見了,對面屋脊上一個黑影剛騰起身。

  他一聲沉喝:「不要害人,站住!」吸一口氣撲了過去。

  黑影一聲陰笑:「小子,你找死。」揚手一道白光,直射李燕豪心窩。

  李燕豪人在半空,一聲冷笑:「破銅爛鐵,也敢弄,回去。」

  他手一揮,那道白光疾射而回,去勢比來勢正疾更猛,一閃而沒,正中黑影心窩,黑影連叫也沒能叫出一聲,翻身栽了下來。

  李燕豪恰好掠到,伸手抓住,轉身落地,是個黑衣漢子,正心窩處露個匕首把兒,人已氣絕。

  望著驚愕的駱天嬌,李燕豪道:「我沒能留他活口,是我的損失,可是他已經沒有搬弄是非的機會了,也算不無收穫。姑娘可以放心回去了。」

  駱天嬌定過了神,詫異欲絕:「你,你為什麼要這麼做?」

  李燕豪淡然道:「人總是人,人心總是肉做的,不管令尊是個怎麼樣的人,相信他必受不了喪女之痛。」

  駱天嬌臉色連連數變,深深看了李燕豪一眼,香唇啟動,欲言又止,突然騰身掠起,破空而去。

  李燕豪提著那黑衣漢子,也騰身掠起,不過他掠出客棧的方向,跟駱天嬌去的方向不同。

  ***

  片刻之後,停身在一片亂墳崗上,把手中的黑衣漢子往亂草中一丟,轉身要走,可是旋即他又轉過身去到黑衣漢子屍身旁蹲下,伸手遍搜黑衣漢子身上。

  顯然,他是想從黑衣漢子的屍體上找到些什麼,作為他救人的線索。可是他失望了,黑衣漢子除了身上一套黑衣之外,別的什麼也沒有。

  他緩緩站了起來,剛站起,忽見遠處兩條人影疾掠而來,看輕功身法,來人的武功造詣都屬一流,手裡各拿一根棍子,一點地就是兩三丈,轉眼間已近二十丈內,李燕豪馬上看出來了,來的兩個人,竟是「關東七怪」裡的老二「鐵丐」,跟算卦的那位老四「活報應」,都這時候了,這兩位這是幹什麼?

  李燕豪看得剛一怔,隨又見七八條黑影出現在「鐵丐」跟「算卦的」適才出現處,銜「鐵丐」跟「算卦的」身後鷹隼般掠來。

  李燕豪還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,忽見鐵丐、算卦的一起收勢停下來,轉身並肩面對來處。

  後頭那七八條人影來勢極快,轉眼間已奔到鐵丐與算卦的停身處,倏然散開,圍成一圈地把鐵丐跟算卦的圍了起來。

  這情形已經夠明顯的了,鐵丐跟算卦的是前頭跑的,另外這八個人是後頭追的。

  鐵丐跟算卦的所以停了下來,可能是挑這個難見人跡的地方跟對方分個高下,見個真章。

  再看那八個,清一色的黑衣漢子,年紀都在四十上下,一個個神色冷漠,目光銳利,腰裡鼓鼓的,不要說,這八個不但都是內外雙修的一流好手,而且都藏有兵刃。

  正打量間,只聽鐵丐發了話:「你們這是什麼意思,西瓜皮擦屁股,沒完沒了的,我們兄弟不願惹事,你們是非惹我們兄弟不可是不是?」

  「好說!」一名黑衣人冷笑一聲道:「真人面前別說假話,光棍兒眼裡也揉不進一粒砂子,既是江湖上有字號的,敢做就該敢當,既然讓我們追上了,沒說的,跟我們走一趟吧。」

  「敢做敢當,我們兄弟倆做了什麼了──」

  那黑衣人冷笑道:「想不到江湖上有字號的人物也會裝蒜,做下什麼了,夤夜私進內城,就是大罪一條,在我們統爺府外鬼鬼祟祟的,不是盜賊就是刺客──」

  鐵丐哈地一笑道:「不過是幾條狗腿子,居然官腔十足啊──」

  忽聽算卦的顫聲道:「二哥,事到如今,你還讓我忍麼?」

  「錚」然連聲,寒光耀眼,八個黑衣人齊亮兵刃,清一色的軟劍。

  武林之中用劍的不少,用軟劍的卻不多,因為它不好使,足見這八個黑衣人功力不弱。

  「哈,怎麼?」鐵丐道:「真不鬆手?」

  適才發話那黑衣人冰冷道:「鬆手,做夢!你兩個分明叛逆一流,爺們職司緝拿謀叛大奸臣,好不容易碰上了你倆,豈肯鬆手。」

  算卦的道:「二哥,唔,咱們已然讓了一步,使咱們也已經減了三分,你──」

  「鐵丐」臉色一寒,目射寒芒,但旋即他又恢復了平靜,道:「要不是我們大哥一再交代,以我要飯的脾氣這口氣還忍得下?哼,狗腿子,讓路,別逼我動手。」

  「臭要飯的,找死。」一聲冷叱,發話黑衣人當先一劍遞出,軟劍抖得筆直,一朵劍花疾襲老叫化。

  算卦的顫聲怒哼,手中竹杖就要抬起,老叫化伸手攔住,一拉算卦的躲了開去。

  算卦的道:「二哥,你──」

  老叫化沉聲道:「老四,別人不知道,你該知道我的脾氣,不是大哥一再交代,這口氣我忍得下嗎?」

  算卦的默然未語,一襲長衫卻無風自動,可見他心中悲憤到了極點,卻又不能不強自忍住。

  這裡算卦的默然未語,那裡八名黑衣人卻一起抖起軟劍,眼看八柄軟劍抖的筆直,寒光閃動,就要遞出。

  李燕豪騰身掠了過去,人在空中,發話說道:「慢著。」

  八名黑衣人倏地收劍,背向李燕豪的四名黑衣人,機警地一個旋身往兩旁退去。

  李燕豪話落人別,落在鐵丐、算卦的身側。

  鐵丐一怔:「小伙子,是你。」

  算卦的默不作聲,沒說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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