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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


  「少俠跟『金家船幫』的人認識?」

  「老駝糊塗,少俠執掌『虎符劍令』,何必跟他們的人認識。」

  尉遲峰呆了呆,失笑道:「這倒是。」

  李燕豪道:「用不著瞞三位,『金家船幫』的金老大,以前受過老人家的好處,那時候金家船幫甫自創立,要不是老人家那一項好處,金家船幫恐怕不可能有現在的勢力。」

  「呃,少俠,是怎麼回事?」尉遲峰問。

  「金老大甫創船幫時,手下的船只不過十艘,那都是他的根,也是他畢生的心血財力,當初他靠耶十幾條船來往水路,偷運私鹽,有一次被老人家手下一名統領水師的副將查獲,按規定船隻私鹽充公,金老大該斬,可是老人家看金老大是個草莽豪雄,訓話一番之後,私鹽充公,船隻發還,也釋放了金老大,這等於保住了他的根,保住了他的心血財力。」

  尉遲峰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

  申大娘道:「那麼少俠現在找他們是……」

  李燕豪遲疑了一下道:「我打算讓三位暫在他船幫裡安身,等我救出霍大俠後,再來接傅姑娘上明陵去。」

  申大娘微一怔,旋即點頭:「這倒也是個辦法。」

  姑娘傅梅影嬌靨上泛起一片陰霾,但她沒說話。

  李燕豪道:「傅姑娘……」

  傅梅影嬌靨上的陰霾一掃盡淨:「這的確是個好辦法,只是我怕太打擾人家……」

  李燕豪道:「姑娘不要這麼想,姑娘是傅大人之後,凡我先朝遺民,忠義豪雄,都有衛護的責任,再說金家船幫人數數千,哪裡會在乎多這麼三個人。」

  申大娘口齒啟動了一下,道:「少俠,世間事變幻無常,連那窮家幫都有了南北派之分,這金家船幫……」

  住口不言。

  李燕豪道:「老人家的意思我懂,請放心,我會相機行事的。」

  尉遲峰道:「少俠,金家船幫的船要是真進了永定河,虜京跟北派窮家幫的地盤近在咫尺,姑娘能在他船幫裡安身麼?」

  李燕豪道:「老人家,整個『窮家幫』的勢力可以和『金家船幫』相頡頏,窮家幫一旦一分為二,北派窮家幫就難以跟金家船幫相比了,滿虜要敢動金家船幫,他們早動了,他們既不敢輕動金家船幫,北派窮家幫又怎麼敢輕舉妄動。」

  尉遲峰點了點頭,沒說話。

  就這麼幾句話工夫,前面那輛雙套馬車已然在望,不疾不徐地往前馳動著。

  申大娘道:「還好他們沒把車趕快,要不然恐怕咱們還趕不上他們呢。」

  這倒是,那一輛雖是雙套馬車,而這一輛卻只有一匹拉車牲口。

  尉遲峰忽然道:「少俠,這一路上怎麼沒再見『北派窮家幫』的人影?」

  李燕豪道:「恐怕他們在暗處監視著咱們,我看我們一舉一動逃不過他們的耳目去。」

  剛說完這句話,前面那輛雙套馬車突然馳離了大路,往左邊一條小岔路上馳去。

  尉遲峰訝然道:「這是……」

  李燕豪道:「老人家,永定河不是在那個方向麼?」

  尉遲峰一怔,道:「對,看來他們的船真進入永定河了。」

  申大娘詫聲道:「怪了,黃河以北一帶是他們的地盤,他們到永定河來幹什麼?」

  尉遲峰道:「這恐怕只有跟他們走了。」

  說話間車已到岔路口,尉遲峰一拉韁繩,也把車馳上了小岔路。

  這裡尉遲峰一把車趕上了小岔路,前面那輛雙套馬車馳行頓疾,飛也似的往前馳去。

  申大娘道:「只怕他們覺察出咱們跟蹤了。」

  李燕豪道:「不要緊,讓他們跑吧,咱們只跟著輪痕印走就行了。」

  尉遲峰道:「少俠好主意,這就不怕會把他們跟丟了。」

  ***

  前面那輛雙套馬車還真快,越來越遠,越來越遠,在幾片樹林之間拐了幾個彎,就不見了影兒。

  李燕豪等卻是不慌不忙,趕著馬車,順著車輪痕印往前走。等他們也在幾片樹林之間拐了幾個彎之後,一條大河橫在眼前,永定河。

  挨著空曠荒涼的岸邊,停泊著一艘雙桅大船,落著帆,也沒見旗號,那輛馬車不見了。

  雙桅大船上,有四個黃衣壯漢正在往裡收起兩塊寬面的大跳板,車輪痕印一直延伸到船邊。

  顯然,那輛雙套馬車已經趕上了船,進入那巨大的船艙中了。

  李燕豪等的馬車馳抵了河邊,那四個黃衣漢子看也沒往這邊看一眼,很快地收起了跳板,拿起篙來就要把船撐離岸邊。

  尉遲峰道:「糟,他們要走。」

  李燕豪從車轅上站起,提一口氣揚聲說道:「諸位請等等。」

  身軀陡然拔起,天馬行空般,一掠十幾丈,直往船上落去。

  那四個黃衣壯漢剛才沒往這邊看一眼,如今卻一聲大喝,豎起篙來迎著李燕豪戳去。

  李燕豪沒出手,身軀疾閃,靈妙異常地從四根碗口粗細的竹篙中間穿過,落在了甲板上。

  四名黃衣壯漢臉色一變,掄篙就要掃。

  一聲沉喝自巨大船艙中傳出:「好高絕的身法,你們退後。」

  四名黃衣壯漢如奉綸旨,立即收篙退後。

  兩旁艙門砰然而開,一名身著黃衣的白髮老嫗,手持鳩頭鐵拐杖當門而立,身旁足兩名黃衣少女,身後是適才那輛雙套馬車。

  白髮老嫗兩道冷電般目光逼視李燕豪,冷然道:「人無傷虎意,虎有害人心,老身只有會會高人了。」

  帶著兩名黃衣少女行出艙門。

  李燕豪心知對方發生了誤會,一抱拳道:「老人家不要誤會,我並不是那害人之虎。」

  白髮老嫗微一怔:「小後生,你不是那害人之虎?」

  「不是的。」

  「那麼你是……」

  「容我先請教,老人家怎麼稱呼,在金家船幫是……」

  白髮老嫗目光一凝:「小後生,你知道金家船幫,知道老身等是金家船幫的人?」

  「是的,不瞞老人家,我跟金家船幫金老爺頗有淵源。」

  「呃?那麼你也報個萬兒老身聽聽。」

  「我姓李,叫李燕豪。」

  「李燕豪……」白髮老嫗皺眉沉吟,似乎在想。

  「老人家,這淵源,起於我的上一代。」

  「小後生,那麼你的尊人是……」

  「老人家原諒,請容我先見金老爺子。」

  白髮者嫗一搖頭道:「在老身沒弄清楚你是幹什麼的,跟我們老主人有什麼淵源之前,那辦不到。」

  李燕豪道:「這樣行麼,請老人家轉告金老爺子,當年故交姓袁的傳人求見。」

  「姓袁的,袁什麼?」

  「請轉奉金老爺子,金老爺子自然知道。」

  「沒那一說,老主人知道的老身我一定知道,老身我要是不知道的,老主人一定也不會知道。」

  「老人家……」

  「小後生,老身沒那麼多工夫,要不是看你長得讓人不討厭,也很懂禮數,老身早就趕你下船了,你既知金家船幫,就該知道沒得金家船幫的人允許,還沒人敢闖上金家船幫的船,你說是不說?」

  「老人家原諒,在未見金老爺子之前,我不能說。」

  白髮老嫗兩道濃眉一剔,道:「即是如此,老身就不管你跟金家有什麼淵源了,趕他下船!」

  兩名黃衣少女伸臂揮腕,拔出肩後長劍,一起閃身抖腕,兩把長劍靈蛇似的吞吐,捲向李燕豪。

  李燕豪劍放在車轅上沒帶上來,如今是兩手空空,他閃身避了開去,兩名黃衣少女的兩把長劍立即落了空。

  白髮老嫗一揚眉道:「居然輕而易舉的躲過了這一擊,果然不俗。」

  兩名黃衣少女突然變招,兩把長劍一上一下,帶著寒芒又捲向李燕豪。

  「逼於無奈,我只好出手自衛,得罪了。」

  只見他一閃身,兩名黃衣少女驚呼而退,手裡的劍沒了,兩把長劍卻都到了李燕豪兩手之中。

  白髮老嫗勃然色變,貼身的兩名侍婢,居然沒能在對方手下走完兩招,令人難信。

  她閃身而前,動作如電,毫無龍鍾老態,掌中鳩頭鐵杖掄起砸下。

  李燕豪道:「老人家原諒。」

  左手長劍一遞,劍尖正好點中鳩頭鐵杖,「噹」地一聲,鳩頭鐵杖盪了開去,白髮老嫗退了一步,兩名黃衣少女連忙扶住。

  白髮老嫗驚怒道:「小後生,你──」

  李燕豪道:「老人家知道我是不得已。」

  「不管你得已不得已,你究竟是──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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