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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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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天翔變色道:「燕豪你……」 李燕豪道:「能走的幾條路,您都不願意,不就只有走這條路麼?」 大夫人道:「天翔……」 霍若男道:「你想想,這麼一大家子,這麼一大片基業,你叫我們怎麼躲。」 三夫人忙叱道:「小孩子懂什麼,少插嘴。」 霍若男道:「娘,在場的小孩子,可不只我一個啊。」 三夫人急怒道:「若男,你……」 霍若男斜瞟了李燕豪一眼,道:「本來就是嘛,不是誰的誰不心痛,這麼一大片基業創立容易?兩片嘴皮子一碰就不要了……」 霍天翔沉喝道:「住口!」 霍若男道:「住口就住口,反正你們誰愛走誰走,我是不走。」 霍天翔急怒交集,戟指霍若男:「丫頭,你……」 李燕豪道:「姑丈,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,走與不走,都保不住您這片基業,走,卻可以保住這些人的性命……」 霍若男道:「你不要危言聳聽行不行,我就不信哈三叔會這麼做!別因為他的立場跟你敵對,就把他想得那麼壞,他到底是霍家的親戚,他要是有意毀霍家,大可以在奪『九龍冠』之初把兵馬調來,把霍家圍上,幹嘛非等現在,他要是毀了霍家,怎麼跟衛家交代,難不成連衛家也毀了?」 李燕豪道:「三姑恕我直言一句,衛家的情形跟霍家不同,一旦利害衝突,衛家會跟哈家在一邊而把霍家犧牲掉。」 霍若男道:「胡說……」 大夫人冷然道:「燕豪不是胡說,他說的是理。」 霍若男道:「大娘,這不是閒事,您不能老護著他。」 三夫人驚喝道:「丫頭,你瘋了!」 大夫人道:「三妹,不要緊,讓她說,只要她說的是理,她什麼都能說。」 霍若男道:「大娘,我說的也是理,霍家這麼一大片基業,怎麼能說扔就扔……」 大夫人道:「國土都沒有了,還有什麼不能扔的,當初張子房都能破產不為家,霍家又有什麼不能的。」 霍若男道:「可是哈三叔不一定會像他想像的……」 大夫人道:「他指使四霸天劫持你,這還不夠?」 「大娘,怎麼見得是哈三叔指使四霸天,咱們還沒有證據,是不是?又怎麼見得洪老四所說的,不是另有其人?」 「我不能不承認你說的是理,可是哈三叔人在霍家,他最接近。」 「大娘,您說的也是理,可是不能因為哈三叔人在霍家,他最接近,就指他是指使四霸天的那個人,萬一要不是他,霍家這門親戚豈不是就此斷了,再說,咱們霍家一向不管這種事,當朝有意拉攏霍家,他是『虎符劍令』的傳人,顯然他也有意拉攏霍家,怎見得不是他有意讓咱們斷哈家這門親戚。」 二夫人勃然色變,她就要有所行動。 大夫人急喝道:「二妹,不許,她是霍家的人,當然有權為霍家的利害說話。」 二夫人霍地轉望霍天翔:「天翔,你怎麼說?」 霍天翔道:「你們暫時躲一躲,我留在這兒看看情形。」 二夫人道:「你……」 「我有我的道理。」 大夫人凝目道:「天翔,你考慮過了?你確實有你的道理?」 霍天翔毅然點頭:「是的,我考慮過了,我有我的道理。」 大夫人鄭重地道:「既是這樣,那我們就聽你的,暫時去躲一躲。」 霍若男道:「爹,大娘,不能,不能躲,咱們絕不能躲。」 霍天翔道:「為什麼不能躲?」 霍若男道:「爹,您考慮過沒有,躲,意味著什麼?躲的後果是什麼樣的?」 霍天翔要說話。 大夫人微抬皓腕一攔,望著霍若男道:「若男,你說給我聽聽,躲,意味著什麼,又有什麼樣的後果?」 姑娘霍若男道:「躲,對私人來說,意味著理虧,對官家來說,意味著犯法,從此以後,咱們霍家就成了被通緝的逃犯,只一躲,霍家從此後就完了,怎麼能輕易言躲?」 大夫人微一點頭道:「若男,我不能不承認你說的是理,可是這是值得的,就算霍家從此完了,也是值得的,而且,只要以先朝遺民自居,胸懷反清復明大志的忠義豪雄,必然會成為虜朝緝拿搜捕的對象。」 霍若男道:「大娘,您這麼說我不敢苟同,霍家家大業大,聲威震天下,這種基業並不是一朝一夕創立的,上幾代創業多麼艱難,咱們為什麼就這麼輕易放棄它!去做那無處容身、到處躲藏的通緝重犯。」 大夫人正色道:「若男,破產不為家,為的是大忠大孝,國土已失,個人的家又算得了什麼?只要能收復得失土,盡逐滿虜於關外,休說是犧牲霍家一個家,就是犧牲像霍家這樣的千百個家,也是值得的。」 霍若男道:「大娘,恕我斗膽,直說一句,人各有志,我認為霍家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,大可以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,沒有必要捲入這個漩渦中。」 三夫人忍無可忍,怒揚玉手,就要痛打愛女。 李燕豪眼明手快,急忙伸手攔住,道:「三姑──」 三夫人激怒道:「燕豪,不要攔我,都是我縱容壞了她,我今天非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。」 大夫人平靜地道:「三妹,遲了!這不能怪你一個人,咱們姐兒三個都有責任,她是霍家的一分子,她有權說話,由她去吧。」 「大姐,我,我──」三夫人顫聲一句,只說了幾聲我,便熱淚奪眶,低下頭去。 霍天翔臉色煞白,但卻還強忍著沒有發作,此刻說道:「想不到我霍天翔會有這麼一個女兒,她也不是小孩子了,人可以勉強,心意難以改變,只好任由她了,不過我是一家之主,這個家做主的仍然是我,我還是這麼說,你們暫時躲一躲,我留在家裡看情形。」 霍若男急叫道:「爹──」 霍天翔冰冷道:「你固然是霍家的一分子,固然有權說話,可是聽不聽你的那還在我。」 「爹──」 「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最後限度,你最好不要再說什麼。」 霍若男嬌靨煞白,一點頭道:「好,我不說,可是我不走總可以。」 霍天翔勃然變色,厲喝道:「畜生,你──」 「爹,我不願意躲避,我不願意一輩子做逃犯,那種日子我過不了,您不能勉強我。」 霍天翔怒笑道:「好,好,好,好,真是我霍天翔的女兒,我霍天翔無德無能,愧對祖先,羞見後世,我全當沒你這個女兒。」跨步欺進,揚掌劈了過去。 眾人雖氣,可都沒想到霍天翔會下煞手,等到發現時,霍天翔已到了乃女跟前,霍天翔何等修為,何等身手!三位夫人哪來得及攔,大驚之餘,只有急喝:「天翔──」 只有李燕豪沒吭聲,但是他出了手,手臂一遞,硬架霍天翔挾千鈞之力劈下的一掌。 只聽砰地一震,李燕豪這一架架個正著,李燕豪倏覺右臂一陣奇痛,而霍天翔則右臂向上盪起,身軀晃動,向後退了一步。 霍天翔沉喝道:「燕豪──」 李燕豪道:「姑丈,您不能,絕不能。」 「怎麼不能,這種女兒我還要她下什麼?」 「姑丈,你──」 霍若男一言未發,突然快步走了出去。 眾人一怔,三夫人急喝:「若男,站住,若男──」 霍若男聽若無聞,疾快地跨門而出。 三夫人要追出去。 二夫人伸手攔住:「三妹,讓她去吧。」 三夫人氣得發抖,突然低頭捂臉,痛哭失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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