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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,立即震住了滿屋子的酒客,馬上鴉雀無聲,寂靜一片。

  俊逸黑衣客跟個沒事人兒似的,只往這邊掃了一眼,隨即又喝他的酒了。

  只聽既白又俊那位沉聲道:「你們是哪條路上的,彼此緣慳一面,素不相識……」

  出手偷襲的那位哼哼笑道:「小兔崽兒,你招子不亮,太過孤陋寡聞,連我們四個都不認識,你還吃的什麼給人看莊護院的飯,你不認識我們不要緊,我們衝的不是你們倆,是門外馬車裡那個主兒。」

  顯然既白又嫩那位也是經過大陣仗,見過大場面的,就在這幾句話工夫中,已恢復了鎮定,冷冷一笑道:「噢,原來如此,敢情是有心人,那容易,說吧,你來是什麼意思,想幹什麼?」

  「簡單,我們想把車裡那位留下來,跟她那威名赫赫、財大勢大的爹換樣東西。」

  「噢!」既白又嫩那位笑了,笑得怪瀟灑的:「原來是一夥劫道兒、綁票、下九流的賊,我看你們的眼珠子是讓狗吃了。」

  他動作還真快,話落右腕翻起,錚然龍吟,長虹電閃,一把長劍已掣在手中。

  另三個坐在桌上一動沒動,跟沒看見似的,酒客們可都站了起來,紛紛往裡退去。

  忽聽外面又響起洪鐘似的話聲:「小六兒,你小子掉進酒罈子裡去,怎麼這麼半天還不出來?」

  由充沛的中氣看,外頭那位顯然是位內外雙修的好手,既是內外雙修的好手,為什麼聽不見裡頭的動靜?

  八成兒是外頭風雪太大,把屋裡的動靜掩蓋住了。

  既白又嫩那位一聽見外頭的話聲,立即提高了嗓門兒說道:「鬍子大爺,您別急,我跟老七碰見好朋友了。」

  這話剛說完,出手偷襲那位身軀移動,橫跨一步,讓開了進門路。隨即,砰然一聲,兩扇門豁然大開,冷風呼地往裡一捲,半截鐵塔似的人站在下門口。

  是個老頭兒,身軀魁偉高大個老頭兒,皮帽,皮襖,濃眉大眼,滿臉的絡腮鬍,威態逼人,他入目屋裡情景,一雙環目之中冷電暴閃,一低頭跨了進來,洪聲道:「小六兒,是……」

  隨即一眼瞥見了身在不遠處出手偷襲的那位,人一怔,臉色也跟著一變:「洪老四!」

  出手偷襲的那位咧嘴陰陰一笑:「勾鬍子,老是老了點兒,可是你老眼沒花啊,多年不見了,日子還好過吧?」

  高大威猛老者勾鬍子馬上恢復了平靜,一雙環目緊緊盯著那位洪老四道:「四當家的,您四位任何一位向來是不落單……」

  桌上那三個中一個接口道:「另外三個在這兒呢。」

  勾鬍子一眼掃過去,臉色又是一變:「姓勾的真的老了,竟然沒瞧見另三位也在這兒。」

  桌上三個中,那說話的一個笑笑道:「勾鬍子,你哪裡說老了,分明是如今混好了,有了撐腰的靠山,不把我們哥兒四個放在眼裡了。」

  勾鬍子一抱拳道:「武三爺,這,姓勾的不敢,姓勾的只是在關外沒得混維持不住了,進關來找了碗飯吃,既是,四位都在這兒,那就好說話,論起來,這兩個孩子是我姓勾的晚輩,年輕不懂事,要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四位,姓勾的在這兒給四位賠個罪。」

  洪四爺陰陰一笑道:「幾年不見,勾鬍子學得會說話了,這個我們知道,我們四個行事你是最清楚不過的,要不是看這兩個是你的晚輩,早就把他們摔掉了。」

  勾鬍子道:「那麼四位是……」

  既白又嫩那位突然說道:「鬍子大爺,您有退一步的意思,可惜人家不會這麼便宜咱們,人家是衝著姑娘來的。」

  勾鬍子神情一震,霍地轉眼:「小六子,這話怎麼說?」

  「這位洪四爺剛講話了,人家打早上等咱們等到如今了,人家想拿姑娘跟咱們老爺子換樣東西。」

  勾鬍子臉色大變,急忙轉過臉去道:「四位,這……」

  洪四爺微一點頭道:「沒錯,是這樣兒。」

  勾鬍子滿臉的絡腮鬍為之一張:「什麼事都好商量,什麼事姓勾的都可以低頭,唯獨這件事……」

  衝桌子那邊兒一抱拳,道:「馬大爺,您原諒,除非姓勾的血濺屍橫先躺下。」

  桌上三個裡,居中那位冰冷道:「勾鬍子,你掂量著自己行麼?」

  「姓勾的不是沒自知之明的人,雖知道自己接不下四位的,可是姓勾的身受敝主人活命大恩,不敢不捨命以報。」

  「既是這樣,」那位神情冷肅,煞威逼人的馬大爺道:「老二,你們三個就成全了他吧。」

  他身邊的武三爺跟另一個,雙雙提刀站了起來。

  勾鬍子兩眼暴射,厲聲道:「馬老大,你們也欺人太甚了,姓勾的把整個遼東都讓給你們了,你們還要怎麼樣?」

  武三爺冷冷一笑道:「勾鬍子,當年那檔子事,我們哥兒四個可不領你的情,那是你自己不行,我們哥兒四個要是不伸手,你照樣得把那塊地兒讓給別人。」

  話落,跟另一個逼了過來。

  既白又嫩那位長劍一擺,怒笑道:「鬍子大爺,您想退一步,奈何人家不肯善罷甘休,眼前這檔子事兒不是唇舌能夠解決的,咱們動手吧。」

  勾鬍子霍然轉望,目射冷電,厲聲道:「小小年紀,懂得什麼,這四位是遼東四霸天,你自忖能遞得出劍麼?還不給我一邊兒去。」

  既白又嫩那位猛地一怔。

  酒客中響起幾聲驚呼,忙不迭地急往裡讓,擠成了一堆,遼東四霸天名頭之懾人,可想而知。

  俊逸黑衣客跟沒聽見似的,依然泰然安詳。

  既白又嫩那位兩眼發直,掌中長劍緩緩垂了下去。

  就在這一瞬間工夫,武三爺跟另一位已逼到了勾鬍子跟前,勾鬍子虯髯怒張,蓄勢以待,眼看著血濺屍橫的慘事馬上就要發生。

  突然──

  「慢著!」一聲清冷嬌喝起自門口。

  勾鬍子身軀饑伶一顫,霍然轉身:「姑娘,您……」

  幾十道目光一起投射門口,門口站著一位姑娘,艷若桃李,冷若冰霜。

  姑娘年約十八九,一身雪白的狐裘,外罩貂皮風氅,冰冷地站立在門口,一雙秋水般目光中威棱閃射,煞威逼人。

  勾鬍子急急又道:「姑娘,您怎麼好……」

  姑娘她聽若無聞,望著武三爺等三人冰冷說道:「我都聽見了,我也知道我們這些人不是你們四個的對手,我願意留在這兒,你們放他們走。」

  「姑娘。」勾鬍子顫呼……

  既白又嫩那位急叫道:「姑娘,您千萬不能……」

  姑娘她冰冷說道:「好了,你們都不用說了,我的脾氣你們知道,我決定的事,是從不會改變的。」

  洪四爺陰惻惻的一笑道:「想不到霍老兒有這麼明白的女兒,行,一句話,只要你願意留在這兒,勾鬍子他們我兄弟一個也不動。」

  姑娘美目中冷芒掃了洪四爺一下,道:「我要弄清楚,你們究竟打算拿我換霍家的什麼?」

  洪四爺探懷摸出一封密封的信,一揚,道:「姑娘現在不必問,我這兒有一封信,讓勾鬍子帶回去交給令尊,他一看也就知道了。」

  姑娘她沒再問,冷然伸出皓腕,向洪四爺要過了那封信,轉手遞向勾鬍子,道:「拿著這封信,你們趕快回去吧!」

  勾鬍子沒接,他兩目盡赤,鋼髯賁張,悲聲叫道:「姑娘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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