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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


  她微微一顿唱然一叹,接道:“这幢房子不是先父母所遗,乃是小姐妹恩师兼义母所赐。”

  仲孙双成略一沉思,自己从未听说武林红粉中有此奇女,方自认为自己孤陋寡闻,又听路雁说此屋系她又母所赠,遂颇感意外地又问道:“由妹妹一身高贵气质,罕世武学及房内一切陈设看来,妹妹这位恩师兼义母必是一位绝代高人,但不知她老人家名号怎么称呼?”

  白衣姑娘娇靥神情微微一紧,双眉顿蹙,正感难于作答之际。

  春兰秋菊二婢已满面春风地手托玉盘,掀帘而入。

  路雁神情一松,双眉顿展,顾左右而言他地忙对二婢道:“将玉几上瑶琴、宝剑、金猊一齐移至书桌上,然后将酒菜放在玉几上即可!”

  仲孙双成冰雪聪明,岂有不知她是故意岔开话题。

  她以为绝世高人性情淡泊,多半不喜欢门下将本身名讳告人,是故她虽知对方是有意避开话题,也未在意更未再追问下去。

  微微一笑,就要披衣下床,帮忙二婢料理。

  路雁见状,忙道:“姐姐不用下床,我命春兰将玉几移近床边,我再拿把檀椅坐在对面便是啦!”

  随即,玉手微挥,示意春兰将白玉几移至床边仲孙双成面前,接着又命秋菊从大厅里搬来一把檀椅放在对面。

  路雁落坐后,亲自拿起银壶为仲孙双成斟满一杯,然后也将自己面前杯斟满。

  酒甫出壶便觉异香扑鼻。

  孙仲双成不由端起面前王杯,轻呷一口,更觉酒味醇美,入口生津,不由放下玉杯,拇指竖起,黛眉轩动,赞不绝口道:“真是香醇。”

  路雁见状,忙端起玉杯陪了一口,微笑道:“这是小妹自酿‘冷梅醪’,质味甚劣,有辱姐姐金口啦!”

  仲孙双成笑道:“好雅的名字!人赛西施工嫱,武比红线、聂隐,醪是酒国魁元,妹妹的是天才!令人叹服!”

  路雁闻言,面泛桃花,不胜娇羞地连道:“姐姐谬奖啦!”

  仲孙双成见她那副娇羞欲滴的神态,心中爱极,不由抓过路雁一只柔荑,握在手中,脱口轻道:“妹妹,你真真是月里嫦娥,不知谁家玉郎有此福……”

  说至此,猛忆起二婢之言,倏然住口,方深悔自己口快失言。

  路雁神情一黯,娇靥已布上一层情愁,幽幽目光一注仲孙双成,螓首倏垂,默默不语。

  仲孙双成见状,暗说一声:二婢之言,果然不虚!

  满怀歉疚地玉手一紧,妙目充满爱怜地凝注路雁一颗乌云螓首上,轻道:“姐姐一时疏忽,口不择言,致勾起妹妹一腔忧愁,实在该死!”

  路雁螓首倏抬,红泛娇靥,妙目中已含泪光,失声呼道:“姐姐……”

  螓首倏又缓缓垂下……

  仲孙双成心内一酸,强忍两眶热泪,柔声道:“妹妹,姐姐在未了解全部内情之前,愿以几句话儿相赠,‘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’,只要你认为值得,那么‘海枯,石烂,情不可渝’的当儿,你就要善自珍摄,以期将来,只应为情奋斗,下应为情所苦,劳神费思于事无补,万一如有失闪,岂不使情天长恨?姐姐与你有着一般大同小异的遭遇,如今正也在为情万里奔波中,今后愿我们姐妹携手共勉,快将泪水收起罢!”

  发自肺腑的一番话,听得路雁满怀感激,热泪泅流,罗襦尽湿。

  半晌,方缓缓抬起一颗螓首,泪眼模糊地凝注在仲孙双成娇靥上。

  而仲孙双成也是心痛已极,强忍珠湘,始终以微笑相向。

  倏地,路雁探怀取出罗帕,拭去面上泪水,娇靥上也随即泛起一片坚毅之色,神色严肃地拿起面前玉杯,提高声调道:“多谢姐姐一片金玉良言,当头棒喝,而使小姑茅塞顿开灵台明朗,终生受用不尽,今后定当遵姐姐所谕。愿为两人为情共勉请姐姐同尽一杯,然后再容小妹为姐姐细述数日来一番遭遇!”

  随即粉颈一仰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
  仲孙双成看得黛眉一蹙,也只好依样尽干。

  路雁娇靥上泛起一片桃花,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,然后慢慢说出一番凄艳排侧,感人至深的话来。

  ▼第十一章 各有所思

  春兰、秋菊二婢一脸关切神色,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,然后柳眉轻蹙,睁大了两对杏眼,凝盯在路雁娇靥上,静待她们主人细诉衷肠。

  路雁喝完杯中酒,娇靥上顿时泛起一片桃花,轻轻地长叹了一口气道:“小妹由于幼年的不幸遭遇,再加上恩师的影响,一向性情高傲,视天下男人如草芥,从不屑一顾,数年来虽有不少英俊挺拔,文武双全的男士,因仰慕小妹姿色而多方讨好,但是小妹鉴于彼等多为寡廉鲜耻,毫无一丝丈夫气概,加以现实环境,使小妹卑视天下所有男人,本欲长伴恩师,终此一生,可是没想到……”

  突然,仲孙双成微微一笑,接口道:“可是在偶然的一个机遇里,使你突然一反前态,尽改初衷?”

  路雁螓首微颔,喟然一声轻叹,又道:“姐姐猜得不错,那不但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里,而且是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里,使我十余年来平静心湖顿起涟漪,心扉敞开,而莫能自制,不可自拔……”

  微微一顿,娇靥上红晕更浓,羞涩地道:“自此而后,他使我梦魂萦绕,日日思念,夜夜失眠……”

  仲孙双成微笑又问道:“妹妹可会试着将他忘掉?”

  路雁颔首,轻叹道:“小妹因他行踪飘忽,如神龙见首不见尾,想与他见上一面,可以说是难比登天,故而亦曾试着将他驱出脑中,但是不这么做还好,越这么做越是难以将他忘怀,甚至他的身影在小妹心上镌的更深、更明显,真令我矛盾已极。”

  仲孙双成轻叹又道:“一个少女的初恋,心情确是如此,剪不断,理还乱,妹妹苦矣!”

  路雁红红的娇靥掠过一丝苦笑,接道:“自此以后,一方面想将他忘掉,一方面却又踏遍三山五岳,四海八荒,登山涉水,历尽万苦,想多看他一眼!”

  仲孙双成眉宇间掠起一丝爱怜与敬佩,道:“情之一字于人大矣哉,妹妹其行可怜,其志可佩,你可曾找到了他?”

  路雁螓首一点,粉面上升起幽怨道:“不是找到的,是碰到的。猝然相逢时,小妹当时的心情,小妹口拙无法描述,想必姐姐你定能体会得出……”

  仲孙双成连连说道:“姐姐体会得出,姐姐只身出外,万里奔波,目的也与妹妹适才所言相同。”

  路雁黛眉深蹙,满面悔意地又道:“见是见着了,但是他并不知小妹这份为他万里奔波的心意,再加上小妹这种从不向人低头,自尊心的作祟,致使双方先是口角,继而险些亲手与他打上一架。”

  仲孙双成甚表惋惜地恨声道:“妹妹先请原谅姐姐直言,你的那位他确是木头人儿,可恶已极,简直是傻得可以,下次见着他,姐姐定帮你痛痛地揍他一顿,不过,妹妹,你也不该如此焦急,为一‘情’字也应该多忍耐点儿!”

  路雁微一摇螓首,道:“姐姐不可怪他,他之所以使小妹能倾心若此,也就在此处,他绝不像一般人那样对我低声下气,曲意讨好,这也是他与一般人不同之处,如果说打他,合我二人之力,恐也难在他手下走完百招!”

  仲孙双成失声笑道:“妹妹现在却帮他讲话啦!要是以后我这个姐姐可就更难当啦!”

  路雁娇靥更红,急呼道:“姐姐……”

  仲孙双成笑道:“好!好!姐姐不说就是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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