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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


  俏姑娘秀外慧中,兰心慧质,焉能不知老父用意?

  粉颜上红云顿起,热透耳根,一颗芳心直如小鹿乱撞,暗喜不迭。

  仲孙玉父女俩心思虽一,神色各异,却未料柳含烟这书呆子只顾低头饮酒吃菜,对二人神色竟恍若未觉。

  仲孙玉对这位自己心许的俏书生,一身武学已亲眼见过,没话说,神功奇绝,技比天人,比自己不知要高明多少倍。

  武学已见过,文才不知如何?借着酒意有心一试对方文才。

  哪知,不试还好,一试之下柳含烟举人经史子集,琴棋书画,星、卜巫、卦上至天文,下至地理无不对答如流,并不时加以自己精辟见解,仲孙玉除医术一道外,竟一样也比不上他。

  使我们这位胸罗万有,学究天人,平时颇以一身才华自负的仲孙老先生,佩服得无以复加,顿时张口结舌,作声不得。

  仲孙双成眼看烟弟弟武学盖世,文才卓绝,人品又是直比潘、宋,自己爹爹一向眼高于顶,向不服人,今日竟吃瘪在他手里,那还能不喜?

  但见她眉飞色舞,娇笑连声,梨涡时上,不住劝拣菜,忙个不停。

  仲孙玉人醉心不醉,醉眼惺忪,心中雪亮,暗暗忖道:这丫头平素眼高于顶,视天下男人如草芥,不想对这娃娃竟倾心如此,自己不设法促成这段姻缘,日后像这样乘龙佳婿,打着灯笼都没有地方找,过两天先探探他口气再说。

  忖至此,竟似柳含烟已成为他的坦腹东床快婿,不由越想越乐,最后竟蓦地仰天一阵大笑。

  柳含烟与仲孙双成二人正在水乳交融、柔情蜜意之余,不想却被他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天长笑惊得微微一愕。

  随即,二人犹以为仲孙玉已窥出他们之间的情意,二人同感面上一阵臊热,四目偷瞥,齐感心头一震,倏然垂首。

  这一席庆功酒吃得杯盘狼藉,宾主尽欢,薄醉中各自回房安歇。

  翌日一早,柳含烟犹在睡梦中,俏姑娘已来催起。

  柳含烟见自己沉睡如此,亦觉赧然,慌忙披衣下床。

  漱洗完毕以后,趁山中早晨空气清新凉爽,俏姑娘强要缠着他教她几手绝学。

  柳含烟憋不过她,只得随着她来至屋外旷地上以师门新创绝学“天璇步”相授。天璇步奇奥深绝,纵使仲孙双成冰雪聪明,在柳含烟悉心指导下学了半日,方始略窥门径,这已是不易。

  日上中天俏姑娘香汗淋漓,兴犹未尽,休息片刻,方待再练,仲孙玉已含笑相唤用饭。

  饭后,略作休息,柳含烟陪着仲孙双成在屋外空地上,又将天璇步从头练起。

  直至日薄崦嵫,仲孙双成才将这旷世绝学天璇步学会,再加熟练即可应敌。

  这一天之间,仲孙玉甚为识趣,将自己关在屋内不出户外半步,冷眼旁观二小亲呢神态,老怀大慰。

  一天下来,二人情感益增,数日来柳含烟面对着这如花似玉、风华绝代的仲孙双成,人非草木,焉能无情?

  加以练功之时,身子接触,在所难免,柳含烟软玉在抱,俏姑娘水葱般玉手柔若无骨,传来阵阵热流,已令他心头狂震,一颦一笑又莫不令人爱煞,柳含烟早已爱意在生,只是强加按捺不令显露而已。

  仲孙双成女儿家娇躯何等珍贵,本就对柳含烟一见倾心,如今又让他抱来抱去,这不啻是说明,此身已非君莫属,柳含烟纵使再傻也应体会得出,更何况他聪明绝顶呢?

  入夜,明月在天,夜凉如水,听松谷中虽是四季如春,但此时却略较别处为凉。

  柳含烟脑中一片混沌,辗转反侧,难以成眠。

  心中一动,披衣走出屋外,一阵凉风吹来,满脑混沌为之一醒。

  随即,信步踏露而行,最后在距茅屋十丈余处一块大青石上坐下,翘首眺望中天明月,呆呆出神。

  半晌,摹听身后传来一声极低微轻喟,慌忙转身,回顾之下心头一震。

  原来不知何时,仲孙双成已俏立身后,身披一袭白纱轻袍,衣袂不住随风飘动,衬得绝代风华越显娇艳动人,冰肌雪肤,在银色月光下直如谪尘嫦娥,柳含烟星目眨也不眨,凝注俏姑娘粉颜,呆呆出神。

  半晌,仲孙双成美国略带一丝幽怨,深情一注柳含烟,轻启檀口,娇声道:“弟弟,你是怎么啦?”

  柳含烟霞然惊喜,俊面一红,嗫嚅道:“姐姐,你……你太美啦!”

  仲孙双成浑身如遭电殛,芳心狂震,颤声道:“弟弟,你……”

  话未说完,娇躯似不胜负荷,向前一栽已投人柳含烟怀中,美目半阖,娇喘不已。柳含烟温香软玉抱个满怀,俏姑娘本就单薄,触手处,但觉雪肤滑若凝脂,一股热流传遍全身,加以一缕幽香扑鼻沁心,不觉心头一震,低看成姐姐黛眉如画,风日关阖,几缕秀发云鬓飞舞,酥胸双峰随娇喘微颤,直是秀逸若仙,艳丽无伦,只看得柳含烟神驰心荡,忍不住低头轻亲姑娘鲜红樱唇。

  仲孙双成倏地娇躯一颤,一睁凤目,羞得红云泛面,一颗螓首紧躲柳含烟胸前,嗔声道:“弟弟,你真……坏!”

  柳含烟看她那副娇羞的神态,心中又是一荡,已是爱极,不觉捧起姐姐粉面,缓缓低下头去,仲孙双成娇喘连声,美目半阖,送来两片温润香唇。

  立刻,四片火热嘴唇如胶似膝粘在一起,轻怜蜜爱,情意缠绵。

  半晌,仲孙双成缓缓推开柳含烟,娇羞一笑,然后拉着柳含烟在青石上坐下。

  一双凤目,凝注柳含烟使面片刻,突然面色一肃道:“弟弟,姐姐今生此身已非君莫属,姐姐心中对你爱极,故厚颜大胆向你示爱,日后你若是负心,姐姐只有一死……”话未说完已是泪光闪闪,泫然欲泣。

  柳含烟心中大急,剑眉连轩,忙道:“小弟一介凡夫,得蒙姐姐青睐,永侍妆台,小弟已感毕生荣幸,姐姐仙人,小弟日后如有相负愿……”

  “死”字尚未出口,已被姑娘玉手掩住,卟哧一声破涕为笑,娇嗔道:“你这人真是,姐姐相信你就是,何必要发那么大誓嘛?”

  郎情妾意,情话绵绵,轻怜蜜爱,数不尽的香吻,道不尽的缠绵。

  月影斜垂,二人方依依不舍地各自回房。

  柳含烟躺在床上,双目半闭,俊面微挂一丝得意微笑,径自回忆适才那缠绵的情意,那数不尽的甜蜜温馨。

  正沉醉在甜蜜温馨之中,蓦觉心头一震,绮念一扫而空,剑眉深蹙,暗暗忖道:自己自别师下山以来,诸多遭遇、师仇、寻母、武林奇案、追寻真经……几样正事一样未有头绪,如今自己反深陷情海,不可自拔,再这样下去师仇何日得报?将又向何处去寻母?方结识的红粉知己王寒梅又极待拯救……

  几桩大事纷至沓来,恍若当头棒喝,脑中顿现一片空灵。

  片刻,又复忖道:在此停留下去,实是令人壮志消沉,如对仲孙前辈言及此事,自己必遭挽留,或要什孙双成与自己并肩武林,快意恩仇,但是自己所负责任,件件未了,此去安危犹未可卜,自己自保有余,又何忍心让成姐姐跟着涉险?不若来个不辞而别再作打算。

  忖至此,身子一挺,霍地坐起,披衣下床,就桌上取过笔墨,方待下笔,一股不忍情怀油然而生,颇感踌躇,迟迟无法下笔,不由掷笔长叹。

  迟疑再三,几经考虑,银牙一咬,剑眉连轩,毅然重又握笔,摊开素笺,写道:

  “敬致成姐妆前:黯然伤别,事出无奈,首祈成姐姐恕弟不辞之罪。

  弟孓然一身,浪迹江湖,师仇新恨齐集一身,此行重任诸多,前途艰难异常,所以不辞而别者,恐姐涉险,唯望诸务早日了结后与姐早日团聚也,祈姐善自保重工体,则弟可放怀而快意恩仇也,此行弟如顺遂,必刻日赶返华山永侍妆前,明月之誓不敢或忘,纸短情长,书不尽意,成姐姐知我想亦必谅我。前辈处尚祈代为奉告。

  烟弟百拜”

  写完掷笔,星目泪洒素笺。此时天色微亮东方渐泛鱼肚,倏地,柳含烟银牙猛咬,挥泪飘然而去。

  仲孙玉父女俱是一流好手,听觉何等灵敏?柳含烟甫一掷笔已将二人惊醒,披衣起床,前往探视,一看之下,后窗洞开,桌上仅留一纸素笺,柳含烟踪迹已渺,先以为遇着惊险,二人心中大震,仲孙双成更是花容失色,心胆欲裂,就桌上抢过素笺,一看之下方知烟弟弟已不辞而别,一阵悲怨险致昏厥,急步赶出,个郎已鸿飞冥冥,不知所踪。

  虽经仲孙玉一再慰劝,俏姑娘不放心个郎只身涉险,仍是难释于怀。

  就在柳含烟不辞而别的当天晚上,仲孙双成暗携柳含烟送的那柄前古神兵摧心剑及一些明珠金叶,悄然出走,偷出听松谷,寻遍宇内,誓与个郎同生共死。

  仲孙玉骤失掌珠,心中焦虑可想而知,唯恐二小有所闪失,怀着一颗沉重心情,锁好居处,亦随后连夜赶下华山。

  这一去,险使情天余恨,情海扬波……

  华山崇山峻岭,岗峦四布,山色葱翠,峰高壑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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