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神(124)_獨孤紅

一二四

　　他這一抓很奇妙，疾快如電，而且滿天的掌影，讓人難辨虛實。

　　楚雲秋吸氣往後退去，梅恨天跨步欺上，抓勢不變。

　　楚雲秋心頭不由暗生震動，就這微一怔神問，梅恨天左掌已到，「嘶」地一聲，他胸前衣衫被抓破一大塊，指尖插中了肌膚，皮破肉綻，鮮血泉湧而出，胸前馬上紅了一片，再差分毫便能開膛。

　　楚雲秋只覺一陣疼痛襲上了身，梅恨天招式忽變，五指一拂，疾襲心窩。

　　楚雲秋現在可以躲，也可以出手還擊，但是他既未躲閃，也沒還擊，反而一挺胸把心窩要害迎向梅恨天的五指。

　　梅恨天馬上就發覺不對了，一怔喝道：「楚雲秋，你……」

　　楚雲秋唇邊泛起一絲笑容，沒說話。

　　梅恨天知道楚雲秋是有意往他手上撞，他本可以撤招收手的，但是現在卻來不及。因為他那一招變得快，楚雲秋迎得也快，加以雙方距離又近，他一聲「你」字出口，指尖已經碰上了楚雲秋心窩的肌膚上。

　　眼看楚雲秋的心脈就要斷在梅恨天這疾拂而來的五指之下。

　　驀地一聲驚急嘶喝傳了過來：「慕民，住手！」

　　一點銀光跟著喝聲來到，像突然閃起一道電光，正中梅恨天小臂。

　　梅恨天一個身軀忽然向左偏去，右肩正迎著楚雲秋胸膛，砰然一聲撞在一起。楚雲秋身軀微晃，梅恨天卻立足不穩向左倒去，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了。

　　梅恨天左小臂上，纏著一條極細的銀線。

　　一條嬌小的人影騰掠而至，落到了兩個人面前，赫然是黃婉君！

　　她臉都嚇白了，楚雲秋的模樣兒她盡收眼底，她急急地道：「慕民！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，你怎麼能下這種毒手？」

　　楚雲秋為之一怔，剛要說話。

　　梅恨天已翻身躍起，叫道：「小君！你說什麼？」

　　車聲轆轆，蹄聲震天，塵頭大起，十幾輛馬車如飛馳來。

　　黃婉君含著淚兒抬手一揚，說道：「你們兩個的生身母親都來了，你們去問問她們兩位老人家吧！」

　　楚雲秋訝然道：「我們倆的生身母……」

　　「雙鳳門」的人停在丈餘外，最前面一輛車上四條人影掠起，比馬車還快地騰躍而至，是莫言、時逸、左北斗，還有姑娘蕭棲梧。

　　這四位一起落在楚雲秋身邊，幾乎同時驚叫：「楚老弟你……」

　　楚雲秋含笑抱拳，道：「謝謝四位，我不礙事，一點皮肉之傷。」

　　就這兩句話工夫，馬車馳到，「逍遙宮主」躍下馬車，「雙鳳門主」急道：「姐姐小心。」

　　逍遙宮主聽若無聞，顫聲說道：「小秋，你在哪兒，傷得重嗎？」

　　楚雲秋一步跨到，道：「乾媽，我在這兒，不礙事……」

　　雙鳳門主就在逍遙宮主的身後，她道：「雲秋！她是你的親娘生身母，還叫什麼乾媽呢？」

　　楚雲秋一怔，說道：「你……」

　　只聽莫言道：「楚老弟，老時跟老左見過你跟梅少俠，他們倆碰見宮主提到了這件事，宮主這才知道你就是她的親生孩子。」

　　楚雲秋瞪大了兩眼，道：「宮主，你沒有弄錯嗎，楚雲秋自小就沒有了娘，聽我父親說，我娘生下我之後就過世了……」

　　逍遙宮主顫聲說道：「小秋，楚凌霄不是你的生身之父，他只是你的養父，梅凌煙才是你的生身之父，我並沒有死，我是被楚凌霄打下了家後的斷崖，他以為我已經不在這世上了。」

　　楚雲秋道：「你說什麼？梅凌煙才是我的生身之父，我爹他只是我的養父，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？」

　　雙鳳門主道：「雲秋……」

　　逍遙宮主道：「還是讓我來說吧！妹妹。」

　　一頓接著又道：「小秋，你知道這梅凌煙夫婦感情不好，並不和睦，是嗎？」

　　楚雲秋道：「不錯，我是知道。」

　　逍遙宮主道：「你可知他夫婦為什麼感情不好，一直不和睦嗎？」

　　楚雲秋道：「聽說是因為梅凌煙別有所歡。」

　　逍遙宮主道：「你錯了，他不是另有所歡，而是他早在跟他妻子秦氏結婚之前有位紅粉知己，他那位紅粉知己已懷有他的骨肉，他卻奉了父母之命娶了秦氏含煙，他思念他那位紅粉知己因而冷落了他的妻子。

　　「而他那位紅粉知己在傷心斷腸之餘也嫁了『神手書生』楚凌霄，十月瓜熟蒂落生下了你，你母親幾經思考認為不該瞞楚凌霄，所以把真相全告訴了楚凌霄，誰知楚凌霄知道你不是他的親骨肉之後大為嫉恨震怒，他毀了你母親的臉，弄瞎了你母親的眼，最後把你母親擊落家後斷崖。

　　「你母親命大沒有死，忍痛逃走，誤打誤撞跑進了現在『逍遙宮』所在，而楚凌霄卻留下了你，把你撫養長大，他所以殺害梅家滿門，主要也是為這件事，小秋，現在你明白了嗎？」

　　楚雲秋聽得心神狂震，臉色連變，一點頭道：「我明白了，只是為什麼他老人家一直沒告訴我？」

　　逍遙宮主道：「許是他不敢讓你知道你不是他的親骨肉，我曾經偷偷回去探望過你幾次，我雖然看不見，但是我聽得見，他視你如己出，既是這樣，他焉有不怕你離他而去的道理？」

　　雙鳳門主突然說道：「他既有殺害梅家滿門之心，又怎麼能讓你知道你是梅凌煙的親骨肉。」

　　逍遙宮主道：「恐怕這也是原因之一。」

　　楚雲秋突然跪了下去，道：「雲秋不孝，讓你在外受苦這麼多年。」

　　逍遙宮主身軀暴顫，兩串晶瑩之淚從覆面紗後墜下，落在襟前，她伸手顫抖的手扶起了楚雲秋，哽咽道：「孩子，快起來！這不怪你，造物弄人，我也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……」她悲喜交集，難以自持，這是做母親的天性。

　　而楚雲秋卻沒有太大的激動，這也難怪，他在襁褓中就沒了母親，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沒有親身感受到母愛，如今他的母親突如其來，這份親情究竟不夠濃厚。儘管如此，卻已賺得旁觀眾人不少眼淚。

　　姑娘家心軟，哭得像淚人兒，連莫言幾個都頻頻舉手抹鼻擦淚。

　　只聽雙鳳門主道：「雲秋，聽說你找你養父去了，找到了沒有？」

　　楚雲秋道：「找到了……」

　　逍遙宮主道：「他現在在什麼地方？」

　　楚雲秋道：「家裡，他老人家後來回家去了，一直在家裡待著沒出去。」

　　逍遙宮主道：「當初他為什麼讓你齊伯伯代他赴約，你問過了嗎？」

　　楚雲秋道：「問了，他老人家是不得已，他老人家要去搏殺『殘缺門』那幫人，讓齊伯伯代他老人家赴約，暫時拖一下，哪知等他老人家挑了『殘缺門』趕去之後，卻已遲了一步了。」

　　逍遙宮主道：「原來如此，我原說這裡頭一定別有原因，要不然他不會讓你齊伯伯代他赴約，他這麼對我倒還情有可原，他殺了梅家滿門就嫌太過了，過錯並不在梅家人，而且他已經毀了梅凌煙的家了，我不知道眼前這些事他怎麼應付。」

　　楚雲秋道：「他老人家早在事後就知道錯了，所以遲遲沒了結只是為見我一面，他老人家料定我遲早會回家去的。」

　　逍遙宮主身軀一震急道：「這麼說，他如今已經……」住口不言。

　　楚雲秋點點頭，也沒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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