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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二


  楚雲秋道:「那麼,如今我已經到了你『逍遙宮』,你就這樣讓我看麼?」

  白衣女子道:「那是因為我們信不過你,等你明白我『逍遙宮』不是你懷疑那種擄人的地方,等我相信你確實沒有別的企圖之後,我自然會給你解藥,恢復你原有的一身力氣的。」

  楚雲秋道:「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明白你『逍遙宮』確未擄人?」

  忽聽坐在石椅上的白衣女子,說道:「年輕人,你姓什麼?叫什麼?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弟子?」

  任何人都能從這白衣女子的話聲中聽出她已屆中年。

  楚雲秋轉眼望她,恭聲道:「芳駕是……」。

  那白衣女子的話聲很柔和,跟站在石椅旁的那位完全不同,她說道:「年輕人,你對我很客氣,我可以先告訴你,我是『逍遙宮』的宮主,方才跟你說話的,是我的女弟子。」

  楚雲秋道:「原來是宮主當面,末學失敬,有勞宮主動問,末學姓江,單名一個山字,不屬於任何門派。」

  逍遙宮主道:「江少俠對我更客氣了,由這一點,再加上江少俠那種人溺己溺、追究武林中人被擄一事,我敢斷定江少俠必是俠義中人,打古至今武林中敬的就是俠義,我先對江少俠表示敬意……」

  楚雲秋道:「宮主誇獎末學,愧不敢當……」

  逍遙宮主道:「我句句肺腑之言,江少俠不必客氣,現在我要江少俠談談武林中人被擄的事……」

  楚雲秋道:「末學只是懷疑,自知孟浪,還請宮主……」

  逍遙宮主微微一搖頭,道:「江少俠千萬別這麼說,一切都聽小徒說過了,江少俠的懷疑並不是毫無道理,何況我輩學武的目的除了防身外就是濟弱扶傾,除暴安良,一旦發現作奸犯科情事,自當鍥而不捨,查個究竟。

  「只是江少俠對我『逍遙宮』還不大瞭解,我自知這不瞭解是由我『逍遙宮』自己造成的,就因我『逍遙宮』一向不跟外界接觸,加以我嚴禁門人對外提及『逍遙宮』,所以『逍遙宮』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,並不為人知,因之跟外界造成了很大的隔閡,可是那是我『逍遙宮』不得已,並無意故作神秘。

  「江少俠應該知道,武林中是非太多,而且打從自有『逍遙宮』到如今,『逍遙宮』裡只有一個男丁,那就是我那個不肖的劣徒,這點小徒已經告訴過江少俠了,因之我不願也不敢跟外界有來往,這雖是造成隔閡的原因所在,但江少俠由此也可以知道,『逍遙宮』絕不會做那劫人擄人的事,這就是我要告訴江少俠的,我希望江少俠能相信。」

  微一抬手又道:「仙兒,把解藥給江少俠。」

  站在椅旁的白衣女子忙道:「師父,他還沒有……」

  逍遙宮主道:「我知道,聽我的,把解藥給江少俠。」

  白衣女子遲疑了一下,探囊取出一個小白玉瓶走向楚雲秋。

  楚雲秋忙道:「宮主,我……」

  逍遙宮主道:「我相信江少俠不是那種不辨是非、不問黑白便孟浪行事的人,所以我認為江少俠能行動跟不能行動沒什麼兩樣,我也認為江少俠是個能約束自己、而不需別人控制的人。」

  當然,這位逍遙宮主可能是個極富心機的人。

  但楚雲秋並不這麼想,他反倒覺得逍遙宮主能以誠待人,使他非常感動。

  他剛要說話,白衣女子已到了他跟前,冷然一聲:「張嘴!」

  楚雲秋只好暫時把話咽了下去,張開了嘴。

  白衣女子從小玉瓶裡倒出一顆藥丸,曲指一彈彈進了楚雲秋嘴裡,然後又道:「嚼碎了,咽下去,藥力可以行運得快一點。」

  楚雲秋道:「謝謝姑娘。」當即嚼碎了那顆藥丸,咽了下去。

  白衣女子道:「有一盞茶工夫你就可以恢復力氣,行動自如了。」

  她退回到逍遙宮主身旁。

  楚雲秋望著逍遙宮主道:「宮主以誠待人,末學甚感敬佩。」

  逍遙宮主道:「謝江少俠,我只是想讓江少俠知道,『逍遙宮』並不是一個邪惡的地方。」

  楚雲秋道:「末學也相信『逍遙宮』不是一個邪惡的地方,不過末學要請教,關於末學在揚州『梅花嶺』上『史祠』內,所拾獲的貴宮專用信箋一角……」

  逍遙宮主道:「我『逍遙宮』向不跟外界接觸,『逍遙宮』的信箋也是在宮裡使用,絕沒有也絕不可能有流在外頭的情事。關於這件事,我有這麼一個推測,唯一的可能,恐怕要牽涉到我那不肖的劣徒身上,這麼多年以來,也只有他一個人背叛了我,離開了我『逍遙宮』……」

  她嘆了口氣,接著又道:「本來各門、各派都一樣,是向不容門下叛離的,尤其是我『逍遙宮』,一向均不招惹是非,根本不跟外界接觸,應是更不容門下叛離,也是我一時不忍,念多年師徒之情,縱放了他,誰知他……」

  忽然住口不言,一襲白衣無風自動。

  白衣女子忙道:「師父……」

  逍遙宮主搖搖頭說道:「我不要緊!」

  轉望楚雲秋道:「『逍遙宮』不幸,我教徒無方,自知罪孽深重,遠望江少俠諒宥,不要見笑,這件事禍既起自『逍遙宮』,『逍遙宮』不敢護短,也不能不聞不問,我自當給天下武林一個公道!」

  楚雲秋道:「宮主認為劫擄人的是令高足?」

  逍遙宮主道:「還有比這更近的解釋麼?」

  楚雲秋道:「宮主大公無私,令人敬佩,只是怎知令高足不是被害之人?」

  逍遙宮主道:「江少俠不用再為他辯護了,他叛離『逍遙宮』半年後的今天,有不少可疑的武林人物出現在『逍遙宮』附近,並有意進犯我『逍遙宮』!除了他之外,當世之中再沒有別人會對外透露『逍遙宮』的所在,難道這也能證明他是被害人?」

  楚雲秋道:「宮主,也有可能他是被逼無奈……」

  逍遙宮主道:「昂藏鬚眉七尺軀,能這麼軟骨頭麼?他要是為了他性命,出賣了整座『逍遙宮』,那他就更算不得是人!」

  逍遙宮主說得句句是理,楚雲秋一時無詞以對。

  只聽逍遙宮主又道:「江少俠是頭一個到我『逍遙宮』來的外客,應該說是跟我『逍遙宮』有緣,本來我該陪陪江少俠到處看看的,可是我身子不大好,兩眼也不方便,就讓小徒代我陪陪江少俠吧,我失陪了!」

  她站了起來。楚雲秋也很自然地忙欠身立起,他一站起來,便發覺力氣恢復了,他心頭不由為之一跳。

  只聽逍遙宮主道:「仙兒,你代我好好招待江少俠。」她轉身往外行去。

  楚雲秋忙道:「宮主走好。」

  逍遙宮主道:「江少俠別客氣。」

  她帶著四個頭盤雙髻的白衣蒙面少女走了,很快地行出這間石室。

 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:「我沒想到宮主會對江少俠破例,請跟我來吧!」

  她轉身往外行去,楚雲秋舉步跟上去,道:「我深感榮寵,有勞姑娘了!」

 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:「別客氣,宮主既然對你沒有什麼敵意,我對你自然也不能有敵意。」

  她上石室拐向左,一條甬道筆直通了過去,兩邊石壁上也插著火把!

  楚雲秋道:「聽姑娘的口氣,好像對我仍懷有敵意。」

 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,道:「也許是因為『逍遙宮』很少跟外界接觸的關係,我對任何一個外來之人都懷有敵意。」

  楚雲秋道:「恕我直言,姑娘太偏激了。」

 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:「不能怪我有所偏激,只能怪外來的人太不能讓我相信。」

  楚雲秋道:「這麼說,姑娘還是不相信我……」

 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微微搖了搖頭,道:「固然我不像宮主一樣完全的相信你,可是我指的並不是你。」

  楚雲秋道:「那麼,姑娘是指……」

 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:「我那個師兄。」

  楚雲秋道:「令師兄怎麼說是外來的人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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