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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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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艳芳也笑了。她仍是浅浅的一笑,永远那么动人! 江山忽然一凝目光,说道:“雪姑娘既在扬州待了很久,有个人或许雪姑娘知道的。” 雪艳芳道:“江大侠说是扬州的哪一个?” 江山道:“这个人姓乐,号称‘拚命三郎’。” 雪艳芳一怔道:“江大侠问他……” 江山道:“我在查一件事,这个人是个关键人物,我这趟到扬州来,就是为了要找他。” 雪艳芳道:“江大侠你问对人了,‘拚命三郎’乐无畏是‘扬州八怪’之一,‘扬州八怪’在扬州一带本是妇孺皆知的人物,可是,如今谁要是问起他们来,一般扬州人都会摇头说不知道。事实上他们的确不知道,因为‘扬州八怪’从四、五年前在扬州地面上就看不到他们了,谁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,只有‘扬州第一楼’少数几个人知道,他们是‘扬州第一楼’的后台东家……” 傅怡红道:“怎么,艳芳,‘扬州八怪’是‘扬州第一楼’的后台东家?据我所知,虽然他们在扬州一带颇有名气,但充其量不过是几个混混儿……” 雪艳芳微微摇头道:“十年河东,十年河西,现在他们不是扬州地面上混混儿了。他们发了迹,如今俨然已是扬州地面一方之霸,徒众很多,黑势力也很大,他们除了拥有一座扬州最大、最豪华的酒楼之外,青楼、妓院、赌场十九都是他们的,而且过往的商客想要平安无事,无不得先孝敬他们,因之他们的买卖越做越大,越做越旺,简直远超过昔日的梅家。” 傅怡红道:“扬州梅凌烟梅家?” 雪艳芳道:“是的,扬州梅家跟你金陵傅家一样,也是武林中有数几个世家之一,跟你金陵傅家唯一不同的是,梅家除了在武林颇负盛名之外,他们还拥有扬州所有的大生意,因之梅家在江南一带可算是首富,甚至在当世也数得着,可是曾几何时,梅家遭逢突如其来的惨变,一夜之间什么都完了,几年后的今天,却由‘扬州八怪’取而代之了……” 傅怡红点点头,道:“我也听说梅家遭逢了突如其来的转变,梅家的人一个也不见了,因之到现在为止,谁也不知道当初梅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我家跟梅家颇有来往,我爹当年也曾到扬州来过几次,但始终查不出一点眉目……” 江山道:“雪姑娘,梅家遭变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 雪艳芳道:“听说是十年前。” 江山道:“‘扬州八怪’发迹又是在什么时候?” 雪艳芳道:“听说是四、五年前,江大侠莫非是在怀疑他们,不太可能的,十年前‘扬州八怪’还是几个混混儿,纵然他们一个个都是三头六臂,也难动得梅家的毫发,他们也没那个胆。” 傅怡红道:“这倒是,当时的梅家,何等声威,何等势力,休说是‘扬州八怪’,就算是‘扬州八十怪’,也不敢轻碰梅家。” 江山道:“雪姑娘可知道这位‘拚命三郎’乐无畏现在在什么地方么?” 雪艳芳摇了摇头,说道:“不知道,这就要去问‘扬州第一楼’那有数的几个人了,自从四、五年前扬州地面上就看不见‘扬州八怪’的人影了,或许他们现在身分不同,一向深居简出的缘故!” 江山道:“要是这样的话,那我得赶快去‘扬州第一楼’去,就此别过了,异日再谋后会。” 他没容傅怡红跟雪艳芳说话,一抱拳一掠而去。 雪艳芳要说话,但她刚抬起头江山已没了影儿。 傅怡红道:“艳芳,咱们走吧,我先把你跟春喜安置在一个安全地之后,再想办法找你的哥哥。” 雪艳芳点了点头,傅怡红体贴地扶她上了马车,雪艳芳微微地笑着,心里真是感到欢喜。 *** 江山赶到了“扬州第一楼”。 只见门前空荡寂静,“扬州第一楼”刚要闩上最后一扇门。 江山一脚跨了进去,那上门的伙计道:“客倌,我们已经上门了。” 江山道:“我知道,我并不是来这儿喝酒的,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掌柜的,他在这儿么?” 伙计道:“我们掌柜的早回去了,客倌有什么事么?” 江山道:“你们掌柜的住在那儿,我要找他商量明天酒席的事儿。” 伙计道:“就在后头,客倌请等等,我上好门到后头叫他去。” 说话间,他已上好了最后一扇门,提起桌上那盏灯道:“客倌随便坐坐,我现在就去叫他。”他提着灯往后走去了。 江山跟上一步道:“干脆我跟你一块儿到后头去吧!” 伙计提着灯在前带路,过了一条走道进了一个大院子,相当大的一个院子,东西两厢和上房总有好几十间,但却黑漆漆的没有一盏灯。 伙计轻“咦”了一声,道:“都睡了?今天怎么都睡这么早。” 他提着灯直奔上房,到了房门口,他叫了两声没人答应。一推门,门开了,他“咦”了一声,提着灯走了进去。 江山没跟进去,就在房门口站着,他料到了几分,想八成他迟来了一步。 雪艳芳跟人走了,一定会泄他们的底,一定会有麻烦的,他们不得不先躲一阵。果然,很快地伙计又提着灯出来了。 他一脸的诧异还赔着笑,说道:“客倌,我们掌柜的跟账房都不在,请明天再来吧,真怪了,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儿,都出去了。” 江山道:“有劳你了,这家酒楼是你们掌柜开的?” 伙计道:“是啊,怎样?” 江山什么也没再问,他知道这个伙计所知道的少得可怜,再问他也是白问的。 *** 扬州西大街有一座大宅院,两扇朱门,一对大灯,门前光如白昼,停满了马车,宅里灯光上腾,彻夜不熄。 当扬州城其他地方熄灯关门的时候,这个地方最热闹。 这座大宅院跟别的宅院不同,别的宅院有厢房有上房,这座大宅院进门却只见一座大厅,特别大。 这当儿大厅里灯光处处,纤细毕现,十几张大桌子坐满了,给人一看就知道都是有钱的老爷们。这些人个个衣着鲜明气派,有的甚至带着下人在身旁伺候。 再看大厅的摆设,一桌一几无不考究,无不豪华,这个地方也不是没钱人能来玩的。 十几张桌子,骰子、牌九、押宝,应有尽有,要什么有什么。 很显然的,这是一座赌场,而且是一座相当大的豪华赌场。 这在扬州算不了什么。 扬州本是民贫地瘠之区,但却富甲天下,这跟盐官盐商有很大的关系,而且也和文士结了不解缘。 所以“扬州”到处不但画舫歌楼、优娼舞妓,供此辈每无虚夕地征歌逐舞,而精研食谱、招妓传花也成了一时风尚。 因之,郑板桥的“扬州”竹枝词云:“千家养女皆教曲,十亩栽花当作田”。 扬州是郑板桥故乡,连他仕官时都常怀念扬州。 他常说:“我梦扬州,便想到扬州梦我,第一是随堤绿柳,不堪烟锁,潮打三更似步月,两荒十里红桥火,更鲜红冷淡不成圆,樱桃颗,同日向江村躲,同日上江楼卧,酒人个个,花径不无新点缀,沙鸥颇有闲功课,将白头供作折腰人,将毋左。” 眼下这座赌场里,十之八九都定是富商,且都是能作豪赌、一输千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皱的富商。 看,那十几张桌上,不管是赢家也好,输家也好,无不是咧着嘴笑嘻嘻的,两只手不但忙桌上还得忙身旁,几乎每个人身旁都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粉头。 大厅里背着手、迈着潇洒的步伐进来了个人。 他,正是江山。 江山的衣着不如厅里的任何一人,连那跟在身后伺候的人都不如。 他一进厅,一个穿裤褂儿的中年汉子迎了过来,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,道:“找人吗?哪位是你家老爷?”敢情他把江山当成跟人来的下人! 这不止是从门缝里瞧人,简直是从笔管儿里瞧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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