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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一


  沈玉霞一雙鳳目中突現淚光,道:「一身罪孽之人,想不到李大俠還這麼對我,真是讓我羞煞愧煞,李大俠,我不言謝了。」

  李德威道:「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,姑娘請記住這句話:好人是永遠不會寂寞的。」

  沈玉霞一雙鳳目中淚光閃動,顫聲說道:「謝謝李大俠明教,好人是永遠不會寂寞的,我會永遠記住這句話!」

  雲霄突然走了過來,道:「李大俠,督帥府到了。」

  李德威自然明白雲霄的意思,點點頭道:「我知道,這位沈姑娘就是要到督帥府去,而且要暫時住在督帥府裏。」

  雲霄為之一怔,轉眼望向天香冰美人。

  沈玉霞舉袖抹淚道:「可是『窮家幫』長安分堂雲分堂主當面?」

  雲霄道:「不錯,在下正是雲霄。」

  沈玉霞道:「雲分堂主,我已經脫離『白蓮教』了。」

  雲霄呆了一呆,旋即微一欠身道:「沈姑娘令人敬佩。」立即向後退去。

  沈玉霞轉眼望向李德威,鳳目中又現淚光,道:「真的,李大俠,好人永不會寂寞。」

  李德威淡然一笑,沒說話。

  這時候已然到了「督帥府」前,不懂的人看不出來,懂的人一眼就看出督帥府已然佈上了禁制與埋伏。

  當然,這種禁制與埋伏難不倒李德威,只見他快走幾步,身形閃了兩閃便到了石階上,伸手推開了兩扇偏門。

  這時候的督帥府兩邊偏門是不上閂的,門外一丈之內有禁制埋伏用不著閂門。

  當然,要有人能破除這種禁制,就是拿鐵鏈子把門鎖上也擋不住他進督帥府。

  凌風扛著那綑破草席同陶一壽也到了,李德威讓他們進去坐坐,他們不肯,李德威只好接過那綑破草席讓他們走了,臨走,李德威還把進督帥府的法子告訴了凌風,以便凌風有什麼情況來報的時候,可以逕自推門走進來。

  陶一壽等走了,沈玉霞一雙目光由遠處收回落在那綑破草席上,一雙目光中充滿了訝異。

  李德威也沒多說,帶著沈玉霞進了督帥府。

  一進督帥府,沈玉霞便道:「李大俠,莫非督帥府周圍有什麼禁制埋伏?」

  李德威點了點頭道:「是的!」

  沈玉霞神情一震,點頭說道:「難怪他們幾次想攻進督帥府都難以得逞了,連羅漢那麼高絕的身手都難以靠近,李大俠好淵博的胸蘊。」

  李德威搖頭說道:「姑娘誤會了,這禁制埋伏不是我佈的,督帥府另有能人在。」一邊說話一邊把那幾張破草席解了開來!

  沈玉霞看直了眼,道:「原來這裏頭藏了位姑娘,李大俠,這位是……」

  李德威沒有瞞她,道:「滿洲的一位皇族親貴七格格。」

  沈玉霞鳳目猛地一睜,往後退了一步,驚叫說道:「原來這位就是統率『滿洲』高手,膽識所學不讓鬚眉的七格格,李大俠為朝廷建奇功了,可喜可賀!」

  李德威搖搖頭,道:「姑娘誤會了,不是這麼回事……」

  接著他把救七格格的前因後果,絲毫未加隱瞞地大概說了一遍,最後說道:「剛才我告訴姑娘,羅漢幫了我一個大忙,可是我沒見著他的面就是指這件事!」

  沈玉霞道:「經李大俠這麼一說,我也明白了,從『白蓮教』裏把羅漢救出來的確是『窮神』蒙不名,我原不知道他是『窮神』蒙不名,還當他是李大俠派去的人呢,蒙窮神救走羅漢於前,跟羅漢合力擊退師南月把祖姑娘送交李大俠,如今又暗中助李大俠救出了這位七格格……」

  李德威道:「正是這樣,姑娘!」

  沈五霞鳳目中淚光一湧道:「我很高興,他畢竟完全清醒,走上正途了……」

  旋即赧然一笑道:「以往我殺人不眨眼,冷酷殘忍得簡直不像人,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,我如今竟變得這麼脆弱,動不動就想掉眼淚,您可別見笑。」

  李德威心知這全是一個「情」字使然,不過他不便於出口,他道:「姑娘原是性情中人。」

  沈玉霞含淚笑道:「恐怕李大俠、祖姑娘、楊姑娘跟這位七格格才真是性情中人呢,祖姑娘大義絕情,七格格為私誼情願受累,李大俠一念不忍隻身闖虎穴搭救,這不都跟兩字『性情』有關麼?」

  她這性情二字何指,相當的明顯,李德威當然明白,臉上不由為之一熱。

  沈玉霞倏然一笑,接著說道:「總得把七格格抱進去,還是讓我代勞吧!」

  俯身伸手托起了七格格。李德威沒有阻攔,也不便阻攔。

  只有說了聲:「有勞姑娘了!」轉身往裏走去。

  進了前院,只見楊敏慧跟祖天香已雙雙等在書房門前,她兩個一見李德威不但帶回了七格格,另外還多帶一個鄉下人打扮的中年婦人,自然俱感詫異。

  楊敏慧打量了沈玉霞一眼,笑著說道:「剛才心裏跳了幾跳,我就知道你回來了,大功告成,嬋娟無恙,我跟姐姐這裏賀喜了。」

  李德威道:「小妹別開玩笑了,七格格雖然安然無恙地到了督帥府,我可不敢居功,先見見這位姑娘,咱們進去再說吧!」

  楊敏慧轉望沈玉霞,道:「我正要請教,這位是……」

  沈玉霞道:「想必是帥府千金楊姑娘當面。」

  楊敏慧道:「不敢,正是楊敏慧。」

  沈玉霞轉望祖天香一眼道:「那麼這位就該是祖姑娘了。」

  祖天香道:「正是祖天香。」

  沈玉霞道:「二位姑娘請恕我抱著七格格,不能見禮,我姓沈,名五霞,原是『白蓮教』中人。」

  祖天香突然說道:「可是那位天香冰美人?」

  沈玉霞道:「不敢,一身罪孽的人,還望二位姑娘見容。」

  祖天香道:「沈姑娘果然不愧天香冰美人之稱,天香國色,風華絕代,讓我姐妹有自慚形穢之感。」

  沈玉霞羞慚地道:「祖姑娘這話好令沈玉霞汗顏,蒲柳之姿,滿身罪孽,怎麼敢跟蘭心蕙質、冰清玉潔的兩位姑娘相比?」

  楊敏慧訝異地看了李德威一眼,道:「大哥,這是怎麼回事?」

  李德威不知道該怎麼說好,正感難以啟齒。

  沈玉霞那裏開了口:「還是讓我自己來說吧!」

  她把剛才告訴李德威的,從頭到尾又對楊、祖兩位姑娘說了

  靜靜聽畢,楊敏慧、祖天香這兩位絕代紅粉齊為之動容,心裏雖然不免有點那個,但遠不及那敬佩成分來得多。

  楊敏慧忙接過於七格格,祖天香伸手拉著沈玉霞就往書房裏讓。

  這份真誠、熱情,這份看重,馬上又賺得沈玉霞兩行悲喜熱淚,她又一次地望著李德威道:「李大俠,您說得對,好人是永遠不寂寞的。」

  楊敏慧道:「沈大姐只管在督帥府住下,我跟天香姐也正希望有個伴兒,沈大姐可以安心住在這兒,白蓮教的徒眾就算知道也拿沈大姐無可奈何,今後這兒就等於是沈大姐的家。」

  沈玉霞兩行熱淚直流,她哭了,哭著說道:「姑娘,我怎麼敢當,這叫我怎麼敢當!」

  一個從罪惡深淵中掙扎出來的人,他最大的安慰莫過於能獲得世人的諒解,能得到世人的溫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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