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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五


  李德威、楊敏慧在雲霄的帶領下,到了「窮家幫」「長安分堂」。

  楊敏慧當真扮成了個書僮,世上恐怕找不到第二個這麼白淨、這麼秀氣、這麼俊的書僮了。

  雲霄的傷在「都督府」上下的悉心照料下,已然是好了八成,李德威知道已無大礙,所以把他拉了出來。

  「長安分堂」裏整整十個人,「窮家幫」「三俊」的另兩個,個個跟凌風一樣,既白淨又秀氣,的確是「窮家幫」的後起俊才。

  在雲霄的介紹下,李德威跟楊敏慧認識了「窮家幫」總堂來的兩位護法,五位堂主,還有「三俊」中的另兩個。

  「窮家幫」總堂的兩位護法,都是老化子了,年紀都在五十以上,相貌都相當清癯,精神矍鑠,隱隱含威,一個叫曲九陽,一個叫弓必顯。

  五位堂主來自總堂內十堂,年紀都四十多,一個個高大魁偉,威猛奪人,依次是陶一壽、君海天、邊銘、馮玉昆、王桐。

  這七位,個個太陽穴隆起,目光銳利,眼神十足,一看就知道是內外雙修的一流好手。

  「三俊」中的另兩俊,一個叫石筆,一個叫孫陽,也都跟凌風一樣的英氣逼人。

  介紹完畢,寒暄過後,賓主落了座,雲霄一矮身軀就沖曲九陽跟弓必顯跪下了。

  這是「窮家幫」的事,李德威跟楊敏慧不便說什麼,眼見雲霄跪下,並沒有攔阻。

  弓必顯一把把雲霄架了起來,道:「我知道了,你坐下!」

  弓必顯的臂力似乎相當大,雲霄一個身軀硬被他架離了地,雲霄道:「稟護法,弟子有罪。」

  弓必顯雙眉軒動了一下,道:「我叫你坐下。」

  雲霄不敢再說什麼,只得謝一聲坐了下去,所謂坐,也只是坐在地上那一片片的乾草上。

  雲霄坐定,弓必顯又開了口:「『紫金刀』天下罕匹,休說是你這一處小小的分堂,就是總堂高手迎敵,也照樣會傷亡慘重,這不是你的過錯,你為護衛『都督府』身受巨創,總堂不日自有獎賞。」

  雲霄一怔,旋即欠身說道:「弟子受之有愧。」

  看上去很嚴肅,一直沒開口的曲九陽突然開口說道:「少俠俠駕在此,也是你『長安分堂』的貴賓,不宜淨談咱們幫中事了。」

  雲霄恭應一聲,沒再開口了。

  李德威道:「關於這件事,我不能不對兩位護法、五位堂主有所說明……」

  曲九陽道:「少俠有什麼話請儘管說,曲九陽等洗耳恭聽。」

  「好說,」李德威道:「事由我起,使得貴幫『長安分堂』遭受這麼慘重的損失,首先我要向七位表示歉疚……」

  曲九陽莊容說道:「豈敢,少俠言重,能為令主效勞,那是『窮家幫』的無上榮寵,事實上總堂方面也時有傷亡,『窮家幫』忝為武林一脈,弟子們寄身於江湖之中,這是在所難免的,『窮家幫』上下從沒人說過一句什麼,少俠這話未免見外。」

  ▼第二十八章

  李德威道:「不管怎麼說,貴幫原在事外……」

  曲九陽截口說道:「恕老化子直言一句,少俠錯了,我輩講求的是四字忠孝節義,『窮家幫』雖然廁身武林,平素總不願跟官家有所接觸,但畢竟是大明朝的子民,天下紛亂,國難當頭,覆巢之下焉有完卵?就是少陝不以銀牌令相召,『窮家幫』上下也斷無坐視異族入侵,賊盜橫行而袖手旁觀的道理。」

  李德威道:「貴幫人人忠義,可敬可佩,曲老既這麼說,我就不便再說什麼了,不過這件事的內情我不得不對七位詳作說明。」

  接著,他把羅漢被迫來到「長安」的經過,從頭至尾說了一遍。

  靜靜聽畢,曲九陽等臉上都看不出什麼表情,讓人看不出他幾個心裏做什麼想法?

  只聽曲九陽道:「少俠的意思,老花子等明白了,總括一句話,『紫金刀』的後人是在靈智迷失的情形下行兇的?」

  李德威道:「是的,這是事實。」

  曲九陽道:「老化子等也相信是事實!」

  弓必顯道:「督帥大人愛才,如今正設法把這位『紫金刀』的後人收為己用,讓他棄暗投明,為大明效力,讓他與少俠並肩攜手,共挽狂瀾,事實上這位『紫金刀』的後人要是明珠暗投,為賊所用,對眼下西五省的情勢也的確大不利,少俠的意思,是要『窮家幫』捨棄私怨,不找這位『紫金刀』的後人尋仇,可是?」

  李德威道:「我不敢這麼說,事實上我也無權要貴幫這麼做,貴幫損失了一處分堂,上下的感受跟一個家裏折了人是沒什麼兩樣,其悲痛可想而知,群情憤慨也是在所難免,我只是希望貴幫能夠暫時把私仇放在一邊,以大局為重,共赴國難,要是在這時候咱們自家人之間先起火拼,那對西五省的局勢是大不利……」

  弓必顯道:「這道理老化子懂,『窮家幫』上下也沒有一個不明大義的人,不過這件事老化子幾個不敢擅做主張,老化子幾個是『窮家幫』的人,一切都要聽命於幫主,老化子幾個已經把這件事報與總堂,不日定有指示傳下,要是幫主下令要老化子幾個暫時捨棄私仇,老化子幾個對那位『紫金刀』的後人自然會當作朋友看待,要是幫主下令要老化子幾個為『長安分堂』弟兄報這筆血仇,老化子幾個自然也會唯命是從,不惜血濺屍橫,真要這樣的話,那還要請少俠原諒。」

  李德威毅然點頭,道:「那是當然,諸位都是『窮家幫』的人,自然要聽命於貴幫主,不過諸位在上總堂的報告中,只提到『長安分堂』已毀於『紫金刀』後人之手,並沒有提及這件事的詳細內情,是不是?」

  弓必顯點頭說道:「不錯,當時老化子等不知道這件事別有內情。」

  李德威道:「那麼在此我有個不情之請,請幾位暫時別採取行動,把『紫金刀』後人的遭遇再做個報告飛報總堂,一切等總堂的指示傳下之後再做取捨,可以麼?」

  弓必顯點頭說道:「這個老化子幾個做得到,理當從命。」

  李德威道:「我所說的總堂指示,是指總堂下達的第二道令諭。」

  弓必顯道:「老化子知道,總堂不日下達的令諭是針對老化子幾個日前所做的報告,第二道令諭才是針對這解說內情的報告。」

  李德威站起來抱拳說道:「我這裏謝謝幾位了,時候不早,我另有個約會,馬上得趕去赴約……」

  曲九陽跟著站起,道:「少俠請慢走一步,老化子有件事要稟報少俠一聲。」

  李德威道:「不敢當,曲老請說就是!」

  曲九陽道:「遼薊總督洪承疇兵敗被擄一事,少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?」

  李德威點了點頭道:「昨晚上凌兄弟交給了我一封信,家義父在信上提到了。」

  曲九陽道:「令主寫這封信的時候,洪承疇被擄已有數日,老化子等帶著這封信日夜急趕,等到了『長安』之後,又隔了一段時日,昨天晚上老化子等接獲總堂飛鴿傳書,洪承疇已然變節移志降清了。」

  李德威神情一震,道:「果然……」

  楊敏慧已忍不住叫出了聲:「怎麼說,洪承疇他,他……」

  楊敏慧驚急之下,一句話衝口而出,完全是女兒家清脆嗓音。

  曲九陽等都是十足老江湖了,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,不由一愕,目光向楊敏慧投射過來。

  李德威不便再隱瞞了,道:「這位是楊督帥的掌珠楊姑娘。」

  曲九陽等一起抱拳說道:「草民等失敬。」

  楊敏慧道:「彼此私言論交,幾位都不必客氣了,洪承疇變節移志,對士氣民心影響至大,究竟是怎麼一回事,哪位知道詳情?」

  曲九陽道:「這件事草民知道得頗為清楚……」

  楊敏慧忙道:「請曲老說給我聽聽。」

  曲九陽沉默了一下道:「滿賊要洪承疇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,在當初清主率兵攻打『松山城』的時候,他們就打算誘降洪承疇,他們認為洪承疇不但是個能征慣戰的大將,而且還有滿腹的才華,當時他們還派了一個貝勒帶著勸降書進城去見洪承疇,洪承疇卻給了那個貝勒十四個字,城可破、頭可斷、大明經略卻不可降,後來清主一連派人送了六回勸降書,洪承疇索性關上城門,拒絕來使進見……」

  楊敏慧道:「後來他怎麼又變節降賊了?」

  曲九陽道:「事情是這樣的,後來他們的肅郡王豪格買通副將夏承德,裏應外合,攻破了『松山城』,經略洪承疇,巡撫邱民仰,總兵王廷臣、曹騰蚊、祖大樂,遊擊祖大成、祖大名被擄,這些人有的盡忠殉節了,有的降了,獨洪承疇被軟禁在賓館,既不傳見,也不殺他,每天給他送整桌的筵席進去,還派了四個宮女去伺候他,洪承疇何等樣人,馬上就明白他們是有意勸降。索性來個滴水粒米不進,甚至連四個官女也趕了出去,任何人不見……」

  楊敏慧道:「這不是挺堅決的麼?」

  曲九陽輕輕嘆了一聲道:「他要是夠堅決,也就不會變節降賊了,草民只能這麼說,洪承疇是毀在一個色字之下,他們對他色惑利誘,無所不用其極,據說最後他們請出了他們的第一美人,也就是他們的國母文呂后,洪承疇終於低了頭……」

  楊敏慧叫道:「怎麼,他們竟讓他們的皇后去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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