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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李德威扶著她往亭子裏走,兩個青衣婢女花容失色也跟在後頭,宮裝大姑娘在他手裏,誰也不敢造次。

  李德威不但不怕,而且連猶豫也沒猶豫地扶著宮裝大姑娘進了小亭,生似他是主人故友,攜眷屬赴宴一般。

  福安目瞪口呆,沒說一句話,嚇的呆了。

  進了小亭,宮裝大姑娘落了座,李德威這才放開手,含笑欠身,道:「謝謝姑娘給我這份榮幸。」

  宮裝大姑娘居然檀口輕啟,嫣然一笑,道:「別客氣,我該謝謝你扶我走這一段路。」

  李德威就站在宮裝大姑娘身側,金元霸跟「滿洲」那四個衛士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,恨得牙癢癢地,卻是不敢近。

  祖財神居然也跟個沒事人兒一樣,望著七格格道:「聽口氣,七格格好像跟這位認識?」

  金元霸忙道:「稟老主人,他就是劫擄福貝子那人。」

  祖財神「哦」地一聲道:「是麼?」

  七格格道:「祖老沒看出來吧,這位本領大著呢,不但功高,而且滿腹的心智。」

  祖財神點了點頭道:「我還是真沒看出來,祖某有眼不識泰山,失敬了。」

  李德威微微一笑道:「祖老客氣了,話是同樣的話,可總比七格格那捧中帶損,挑不出一個髒字兒的話要受聽些。」

  七格格道:「我哪來那麼大膽子敢罵閣下,閣下伸手一抓,怕不又要抓住我了。」

  怎麼這話裏帶點酸溜溜的味道。

  不知李德威聽出來沒有,那位祖財神卻看了他一眼。

  只聽祖財神道:「坐下來喝兩杯如何?」

  李德威道:「固所願也,未敢請也。」

  毫不客氣地坐了下去,就坐在祖姑娘身側。

  祖財神一招手道:「來人,添副杯箸。」

  金元霸乖乖地傳下話去。

  祖財神似乎海量。

  李德威的酒量似乎比他還要好。

  祖家自釀的「福祿壽」入口芳香,可是酒勁很大,過量一杯,準醉無疑。

  可是轉眼一罎子酒空了,祖財神面有異色,李德威卻是依然故我。惹得祖財神直拿眼瞅他。

  居然是賓主交歡,煞有其事,金元霸兩眼要噴火,沒祖財神的話,他不敢動。

  ▼第十章

  別說是他,就是祖財神自己,也不敢動,一則李德威緊挨著他那可以為他換來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的女兒。二則李德威讓他高深莫測。三則他在酒量上顯然又比李德威略遜了一籌。

  酒量有天生的,也有練出來的。

  可是一旦兩個高手在酒上較量,就跟酒量沒多大關係了。

  一個人修為到了家,即使他從不沾唇,也能有汪洋之量,幾十斤酒下肚,面不改色。

  但在,你一杯,他一杯,酒喝的一樣多,祖財神面有異色,李德威依然故我,怎見,祖財神比李德威略遜了一籌,差的不是酒量,是內功修為。

  祖財神明白,身為高手的七格格也胸中雪亮。

  再看看那位祖姑娘,似是那麼平靜,平靜得跟個沒事人兒一般。

  也不知道她是不諳武學,還是老父的勝敗跟她無關。

  「閣下貴姓?」打量著,祖財神突然問了一句。

  「李,十八子李。」李德威答得很簡單。

  祖財神道:「閣下今年多大了?」

  李德威笑笑說道:「恐怕比令嬡跟七格格略長一兩歲,不過我還對您一罈祖家自釀的『福祿壽』面不改色,而我卻料準祖老再半罈必醉。」

  祖財神怔了一怔:「閣下好眼力。」

  李德威道:「要沒這把握,我也不敢輕易入席了……」

  一眼掃向七格格,道:「七格格想必同意我前後這兩種說法。」

  七格格拿眼瞅他,沒說話,只不知道是因為酒還是怎地,一雙美目顯得特別水靈。

  祖財神道:「閣下是哪一方的高人?」

  李德威道:「祖老可以問問七格格,七格格知道。」

  祖財神轉眼望向七格格。

  七格格道:「他說他是個唯利是圖的生意人,祖老看像麼?」

  祖財神微一點頭道:「祖家世代商賈,我是個道道地地的生意人,我懂生意人,這位……李老弟確是個生意人,而且是生意人中的高手。」

  七格格先是微微一怔,繼而嫣然笑道:「祖老說的是。」

  祖財神轉望李德威道:「老弟臺既然是個生意人,那就好辦,生意人唯利是圖,我是個道道地地的生意人,我就唯利是圖,只要對我有利,豁出命去我也往前鑽,要是對我不利,推都推不動我,老弟臺,你要跟我祖某人談什麼生意?」

  李德威笑了,道:「祖老開門見山,單刀直入,不愧是一方霸主,不錯,我的來意是要跟祖老談筆生意,只是現在不合適,今夜美酒佳饌,祖老藉著一席酒要跟『滿洲』聯姻,談生意是煮鶴焚琴煞風景事,也俗不可耐,不如祖老先談正事……」

  祖財神道:「等辦完事之後,咱們再談?」

  李德威一點頭道:「正是,我絕不妨礙祖老的正事。」

  祖財神殘眉一揚道:「你老弟夠意思,就沖著這一點,我祖某人,交得老弟這個朋友。」

  李德威含笑說道:「我至感榮寵。」

  祖財神道:「那麼老弟你先坐坐,恕我冷落你片刻,容我先談正事……」

  姑娘突然說道:「爹,我有點不舒服,我想先告退。」

  話聲輕柔甜美,煞是好聽。

  此言一出,祖財神、七格格、福安俱是一怔,連李德威也為之暗暗詫異。

  這不是好現象,這時候託詞退席,與其說她是不舒服,毋寧說她看不上福安這位「滿洲」貝子。

  在座幾位何等樣人,哪一個不明白!

  七格格一雙美目緊盯住祖財神。

  祖財神瞪大了一雙老眼望著:「丫頭,你……」

  祖姑娘站了起來,道:「我告退了,親事過些日子再談吧。」

  把皓腕伸向李德威,道:「你扶我進來,也應該由你扶我出去。」

  七格格臉色一變,美目中疾閃異采。

  李德威一陣錯愕,旋即恢復平靜,一笑說道:「我何其榮幸。」

  站起來扶住祖姑娘轉身出了小亭。

  再看祖財神,他已然怔在了那兒。

  七格格霍地站了起來,道:「福安,咱們走。」

  拉著福安,轉身出亭。

  祖財神坐在那兒沒動,老臉上一陣青,一陣白。

  七格格拉著福安帶著小玉跟四名衛士走得相當快,轉眼工夫已出了後院。

  而李德威扶著弱不禁風,嬌慵無力的祖姑娘,卻剛離小亭沒幾步。

  祖財神倏地一聲長笑站了起來,道:「老弟臺,你做了一筆沒本的生意,而且是獲得暴利,賺足了。」

  就在這一轉眼工夫,他像變了個人,長相,打扮雖然沒變,可是現在看上去他已經不再是個窮賤、猥瑣的老頭兒,人極其精神,兩眼之中威棱外射,懍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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