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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三


  「既然知道,就該說實話。」

  「奴婢到此只是想賺點錢養家活口……」

  「得啦!得啦!」太妃不滿地揮揮手,卻一面喝她的老黃酒,道:「你真叫美琪嗎?你是滿洲人嗎?是哪一旗呀?」

  美琪心頭大震,這老太妃真厲害。道:「奴婢是『鑲黃旗』……」

  「哈……鑲黃旗?哼!別想瞞我,你根本就不是滿洲人,甚至你是直隸以南的人氏,對嗎?」

  「太妃怎麼說奴婢是……」

  「老色鬼在世時,他的屬下哪一省的人都有,什麼口音我都聽過,你多少帶點老西的口音。」

  美琪心頭驚震,卻仍不露聲色,鎮定的道:「奴婢自幼隨家父在山西一帶居住,家父在那兒當差。」

  「當什麼差?」

  「把總。」

  「小丫頭,你雖聰明大膽,對滿清兵制也知道點兒,把總是綠營的名稱,下面是『外委』,也是最低的武官,上面有些什麼官制呀?」

  「有千總、都司、遊擊、參將、副將、總兵、提督,不知您說對不對?」

  「對!這是綠營,在八旗兵制來說,綠營的一個把總,還不如八旗的一個佐領。丫頭,說實話吧!你混進來想幹什麼?」

  美琪道:「太妃怎麼說奴婢是混進來的?」

  「嘿嘿!這太簡單了,第一、你剛才對傳膳的小廝說,桂花的娘有急病是嗎?」

  「是……是的。」

  「桂花自幼父母雙亡,是她的嬸子提拔大的,你犯了錯誤;第二、桂花要回去探親哪有不向我請假的道理?還有,你顯然學過武功,每夜外出刺探……」

  聽口氣,她的一切都在太妃的監視之下,再否認是多餘了,美琪只得道:「不錯,我是有所為而來的。」

  「幹什麼?」

  「救一個人。」

  「誰?」

  「司徒哲。」

  「司徒哲?他是你什麼人?」

  「他不是我的什麼人,只是他被人利用……」於是說出了司徒哲被利用的一切。

  老太妃怔了一陣,才道:「你又是誰呀?」

  「我叫邊玉姑。」她的手已按在腰間的匕首上。

  「別緊張,小丫頭,我要是想動你的念頭,大概不會等到現在,還讓你自由來去。」

  玉姑一想也對,道:「身在虎穴,不得不小心。」

  「至少在我的院中,不是虎穴。」太妃道:「你為幫李夢帆而混進來,夠義氣,膽量足,依我猜想,一定還有別的原因?」

  「沒有了。」

  「不,你姓邊,大概是老玉匠邊塞的女兒?」

  玉姑陡然一震,道:「太妃似乎對武林中的事十分清楚。」

  「當然,你是來報仇的是不?」

  「太妃還知道些什麼?」

  「我只是零星的聽到傳聞,說和珅和李夢帆有仇,用什麼玉雕出浴圖計要陷害李夢帆,不知怎麼地又派人把老玉匠邊塞給殺了?」

  邊玉姑含淚道:「太妃說的全是實情,父仇不報,何顏苟活人世?」

  「丫頭,你的話雖對,可是派人殺你爹的是和珅,不是隆貝勒。」

  「看來太妃雖恨這兒的三代男人,卻仍不免護短,聽太妃之言,隆貝勒是個好人,未曾參與其事了?」

  太妃揮揮手道:「丫頭,你要報仇,殺我唯一的孫子,我當然不能不管,因為那會斷了香煙的,不屑歸不屑,總比絕後好些,這正是『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』的道理。」

  「太妃為了你們的香煙,可曾為別人想想?邊家的香煙絕續就微不足道嗎?」

  「不,不,當然不!」太妃道:「也重要,都重要。不過事有輕重,罪犯有主從之分,隆貝勒不過是受了和珅的利誘,真正的罪魁是和珅。」

  「太妃是說……」

  「你想想看,害人總要有他的道理吧!隆貝勒害令尊的動機又是什麼?」

  「這……」玉姑一想也對,若以害人的動機來說,隆貝勒應該沒有,不管權位如何尊貴,人命關天,要害人總要有目的才是。

  太妃又道:「你想想看,和珅害人的動機是否比隆貝勒大得多?」

  玉姑道:「不錯,但隆貝勒的陰險,近日來已表露無遺。以一具屍體冒充司徒哲,且偽造血書誣栽李大俠,即有不齒之劣行……」

  「這雖然不該,但為人處世,有幾個人敢說終生沒犯過錯呢?」

  「這麼說,太妃是定要護短了?」

  「我不想護短,只是想向你求個情,得饒人之處且饒人,如果你能放他一馬,我願幫你救出司徒哲。」

  玉姑心想,憑她一人之力,要救出司徒哲是太難了,況且到現在為止,還不知司徒哲被藏在哪兒?是死是活?

  玉姑道:「太妃,要您老來說情,小女子可怎麼敢當呢?但是,隆貝勒必須立刻停止與和珅狼狽為奸,與李夢帆為敵。」

  「當然!」太妃道:「你們在這兒臥底的還有些什麼人?」

  玉姑以為,既然人家已開誠相見,且願助她救司徒哲,自己也該以誠相對,道:「太妃,實不相瞞,在這兒臥底的只有小女子一人。」

  「不會吧?」

  「我說的是實話。」

  「李夢帆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?」

  「太妃願意幫忙,小女子也不便說謊,真的是只有小女子一人,而且是上回神力王來府搜人時,小女子趁機弄走了桂花,自己留下來的。」

  「噢……噢……原來這樣……丫頭,你這份膽氣實在令人敬佩!」在這瞬間,太妃的表情變化萬千。

  玉姑道:「太妃,司徒哲是不是押在這兒?」

  「不,不,這怎麼可以?萬一事敗,這可是滅門之罪;當然是藏在十分隱秘的地方。丫頭,你等一下,我去問一個人。」

  「太妃要去問隆貝勒?」

  「你剛說過他很險詐,我問他他也不會說的。」

  「那太妃要問誰?這等秘密,恐怕沒有幾人知情?」

  「對,但有一個人必然知道,他就是我內院的護衛頭領漆九。」

  「噢?他肯說嗎?」

  「他絕不會疑心我這個老太婆的,好,我去去就來……」太妃不用拐,步履穩健的出院遠去了。

  玉姑覺得很順利,但反過來想想,正因為太順利了,不免有點擔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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