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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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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前面隐隐传来了吵杂喧嚣声。 胡四海道:“余大夫,如果你愿意帮忙,就请立刻到此镇正北三官庙去和白姑娘见面,有一老仆在那儿陪她,就此上路。” 李梦帆十分为难,因为他和“回春手”根本没有任何关系,只是在这会儿多说无益,道:“我是义不容辞。” “那就一切仰仗了,余大夫,后会有期!”抱抱拳就匆匆忙忙走了。 这时,小蝙蝠道:“李大侠,麻烦来了是不是?” “的确,这也是想不到的事。” “可是我就想不通。”小蝙蝠道:“李大侠冒充‘回春手’之徒,到白家来……” 李梦帆摊摊手苦笑。 小蝙蝠道:“该不会是被白家千金迷上了吧?按理说应该不会呀!傅砚霜艳绝天下,玉容格格雍容华贵,还有位老玉匠的小家碧玉也楚楚动人,别具一格,要说李大侠被白家小姐迷上了,可真叫人难以置信!” 李梦帆道:“小蝙蝠,你到底是什么来路?” 小蝙蝠同样的摊摊手,李梦帆也不再勉强,飘身而出。 此刻白家大厅中有点火爆,既称抄家,七品正堂(县知事)应该到场主持,但来的却仅是巡检(相当于今日之警察局长)。 一县之中,除了正堂外,另有教谕(等于今日之教育科长)、有巡检,主管治安,此外,军事重地的县分,另设有典吏,编训地方武力守备城防。 县官坐四人大轿,教谕与巡检乘三人轿子(前二人后一人),典吏只能乘二人抬的小轿或是骑马。 至于一般平民,任你如何富有,也只能乘二人轿子。三人以上的轿子,平民坐坐便是犯法,但有一例外,姑娘出阁,可乘四人抬的喜轿。 这位带了八名皂役,大剌剌地坐在正位上。 白继武陪坐在一边,另有两总管站在他的身后。 受伤已不碍事的海伏波与盖云,真正是为朋友两胁插刀,明知抄家之罪,不小心会被株连,却不肯走。 他们也坐在另一边,这时白继武抱拳道:“巡检大人莅临寒舍有何公干?” 张巡检道:“奉刑部谕命来此抄家。” 白继武面色一变,两总管也忿忿不平,盖云和海伏波更是勃然变色,便要发作,但还是盖云阻止了海伏波。 白继武道:“抄家之罪非同小可,不知小民犯了何罪?” 张巡检道:“窝藏江洋大盗,图谋不轨……” 白继武道:“巡检大人请出示罪证。” 张巡检大声道:“昨夜府上大盗明火执杖,拒绝上面派来的干员缉拿强盗,还百般庇护,白继武,你还不认罪吗?” 白继武道:“巡检大人明察,昨夜本宅明明是遭遇强盗,全宅同心协力驱走了大盗,怎可颠倒黑白,反说是窝藏……” “啪”地一声,张巡检拍了桌子一下道:“混账,罪证俱在,还敢狡赖,来人啊!” “喳!” “先给我拿下。” “慢着!”盖云站起道:“巡检大人说罪证俱在,所谓罪证不外是人证物证,请问人证物证在哪儿?” 张巡检厉声道:“大胆,本人在询问白继武,你是什么人?” 盖云道:“白大侠的知交。” “这么说你也是大盗之一了?拿下。” “笑话,什么事都离不开一个‘理’字。张巡检,你可知国家律法?” “放肆,本巡检不知会被派来此抄家吗?” “好!”盖云沉声道:“试问县知事出庭或赴会,乘几人的轿子?” “四人。” “巡检大人乘的是……” “这……”张巡检为之语塞。 盖云道:“其次,按大清律法,县里的差弁传讯被告,或到被告府上去传人及拿人,如系‘传票’,便只能到达门外石狮子脚下为止。把传票交给守门者递进去,所以官吏府第门外的石狮子离门远近都有规定,官阶愈大,离大门愈远,若公差持的是‘拘票’,便可入内拿人。请问巡检大人带来了什么公文?” 张巡检这才掏出了一纸公文,往地上一丢道:“拿去看!” 盖云道:“巡检大人又犯了错误,就算两榜进士出身的父母官,对百姓也不该如此嚣张,况且白爷乃是秀才出身。” 秀才应该可以不跪的,当然还包括监生及贡生。 清代因袭明典甚多,县太爷为七品小官,但权限极大,由于明太祖崛起于民间,他了解县官的言行会影响黎民对朝廷的观感。 因而县官须两榜进士出身,俸禄优厚,但加以种种束缚。如县府公堂上都悬着皇上御书敕旨“尔俸尔禄,民脂民膏,下民易虐,上天难欺”字样戒语。 胡四海厉声道:“皇上的律令,你竟敢丢在地上,你眼中还有王法吗?” 李梦帆看看这些血性汉子,内心十分敬佩。 就这时候,风声来自身后,李梦帆原势不变,横移五尺,来人竟是小蝙蝠,道:“李大侠,你还不走?” 李梦帆道:“小蝙蝠,我怎么放心?” 小蝙蝠道:“不妨,这儿有我。” “谁信得过你?” “不信也得信,白小姐还在三官庙中等你呢!”小蝙蝠道:“放心吧!李大侠,白家只是有惊无险的。” 李梦帆不敢再耽搁,即刻离去,因为他隐隐的看出,白家的确是只有惊无险,但却说不出所以然来。 *** “回春手”住在直隶固安县附近小镇上。 就在深夜,李梦帆和白绫已到了固安县境之内。本来可以连夜赶到江府去,但有白绫再不能急赶,只好在这二十里外的另一个小镇上过夜了。 由于此处介乎天津与北京之间,镇虽小倒也很热闹。先在街上用了饭然后住店,李梦帆本以为白姑娘来自武林世家,身手不凡,可是一路上看出,天生弱质,三百多里路赶了将近五天。 不过有一点却使他纳闷,她不像个有病的人。 为了让她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,特别要了个上房,一个客厢。 白绫洗完了澡,脆生生叫声:“李大哥……”这种称呼早在路上就改了。 “白姑娘……”怕登徒子窥浴,他只好在门外巡逻。 “李大哥,我已经洗好了,请进来聊聊好吗?” “白姑娘,太晚了,明儿还要赶路……” “不是只有二十几里路了吗?也不必急赶呀!” 李梦帆却不这么想,早日交差落得一身轻。 于是他推门进入屋内,但是,一见室内的情形…… 白绫已经是洗完了澡,身穿一件薄薄的罗衣,在灯光下,浅色半透明的薄纱内曲线玲珑,凹凸分明。他要转身退出去。 “李大哥……”白姑娘叫住了他。 “白姑娘你……” “李大哥是不是轻视小妹了?” “白姑娘,夜凉了,你不是穿得太单薄了些……” “李大哥,我为了想请你看看,以小妹的胴体,够不够资格你这位巨匠雕刀下的活模子?” 李梦帆本来不想再回答,但这句话多多少少和他的家学渊源沾上边儿。 但是,像他这种雕刻大匠,不是绝对美好的事物他们绝不动刀,除非是迫不得已或有其他特殊的原因。 的确,看外型,白绫已经够上这种条件了。 雕玉和金石家以及武学技击名家一样,要不断地磨炼、求精,不论是刀法或构想都要不断地超越自己。 人类所竞争的对象就是自己。 不能超越自己,哪还谈得上超越别人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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