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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三


  白面書生道:「我叫朱慈炯,先皇帝的第三子,周皇后所生,當年狡虜逆天背盟,乘我內虛,雄據燕都,竊我先朝神器,變我中國冠裳,吳將軍深悔拒虎進狼之非,正當他準備反戈北指的時候,他遇見了我,當時我才十三歲,吳將軍他只好避居僻壤,養晦待時,選時練兵,密圖恢復……」

  白髮老人接著道:「現在時機已經成熟,定在甲寅年正月元旦,恭奉太子祭告天地,敬登大寶,建元周咨,國號仍然大明。」

  吳三桂道:「到了那一天,我要恢復我大明衣冠,率眾先祭永曆爺,然後發佈檄文興明討虜,李詩,如今你信也不信?」

  羅梅影遞了一個眼色過來。

  李詩會意:道:「請恕草民不敬,奉三殿下興明討虜,恐怕不是單憑這樣就能取信於天下的。」

  白面書生道:「那當然。崇湞十六年,我一十二歲,受封為定王,兩位看看這個。」

  他從懷中取出一方小印,托在掌下。

  看得出來,那是一顆銀印。

  白髮老人雙手接過來,走到李詩,羅梅影近前,又雙手舉印向二人:「兩位請看。」

  銀印不大,篆刻的小字當然也大不到那兒去。

  可是李詩、羅梅影都看見了,那是「敕封定親王」幾個小字。

  羅梅影的目光又投向李詩。

  李詩道:「老人家請回。」

  白髮老人捧著銀印走了回去,雙手遞還給白面書生。

  白面書生接了銀印又藏回懷中,道:「兩位義士以為如何?」

  李詩道:「吳將軍為什麼不早說?」

  「時機未成熟。」吳三桂道:「我若早說,如何還能養晦待時,選時練兵,密圖恢復?」

  「將軍認為現在時機成熟了?」

  「滿虜皇帝要削三藩、我要是不搶先一步,一旦失去兵印如何起事。」

  「怎麼說,宮裏要削三藩?」

  「不錯。」

  「將軍是怎麼知道的。」

  「吳應沛傳遞的消息。」

  吳應熊卻沒有告訴李詩。

  宮裏也沒眼李詩提起過。

  「三殿下就在這『平西王府』這麼多年。」

  「五華山宮殿,再加上沐國公的七萬畝莊園,藏一個人還不容易。」

  「李爵不敢再對將軍不敬!」

  李詩收起了寶匕。

  羅梅影也垂下了鋼刀,但是她並沒有把鋼刀入鞘,道:「不知道將軍說的,現在還算不算數?」

  吳三桂道:「女義士何指?」

  「讓草民二人盡快離開『平西王府』,回到京裏去。」

  「我想留下兩位。」

  羅梅影手中鋼刀微動。

  「放走兩位這種奇才,實在可惜,兩位既是我漢族世胄,先朝遺民,何不留下共襄盛舉。」

  羅梅影手中的鋼刀不動了。

  白面書生道:「是呀!要是兩位肯留下來,我會以國士之禮待兩位。」

  「多謝三殿下跟吳將軍厚愛。」李詩道:「草民二人都有非走不可的理由。」

  白面書生道:「可願說說義士的理由?」

  「草民對清主有許諾在先。」

  「兩位義士都是重信諾的人物,既如此,咱們不久之後在北京城見。」

  不久之後「北京城」見?李詩他許諾衛護小皇帝十年,真要是有那一天,他怎麼辦?

  李詩欲言又止。

  羅梅影知道他,把話接了過去:「吳將軍,草民二人是不是可以走了?」

  吳三桂道:「兩位義士隨時可以走。」

  李詩、羅梅影一起向白面書生躬身:「草民告辭。」

  白面書生道:「我要謝謝兩位。」

  李詩、羅梅影微一怔。

  「兩位為我漢族世胄,先朝遺民保留了希望。」

  李詩、羅梅影懂了。

  李詩道:「倒是草民二人該謝謝殿下以及時現身,沒有讓草民二人鑄成大錯,成為千古罪人。」

  「兩位義士言重了,我送兩位出去。」

  「萬萬不可,草民等當不起。」

  「兩位都是國士一流,怎麼說我都該送兩位。」

  李詩還待再說。

  白面書生已然抬了手:「兩位請。」

  李詩不好再說什麼了,只有道:「草民二人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。」

  他跟羅梅影雙雙向外行去。

  白面書生與白髮老人送了出去。

  白面書生這一送,吳三桂、馬寶、吳應騏,當然得跟隨在後。

  裏頭的人忙退向兩旁,讓出一條出門路。

  出來再看,真的,外頭也圍上了,圍得水洩不通,而且弓上弦、刀出鞘。

  照這情形看,李詩、羅梅影固然不難全身而退,但是要全身而退,恐怕得費上一番手腳。

  吳應騏從後越前,揮手大喝:「讓開。」

  那黑壓壓的一片潮水似的,很快的退向兩邊,讓出了一條路。

  李詩微欠身:「謝謝將軍。」

  吳應騏欠身答禮:「好說。」

  李詩沒再說什麼,與羅梅影往前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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