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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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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娘道:「晚課了,『文殊院』的一天過去了。」 小伙子剛要說話,姑娘一凝神,又道:「又有人來了,這次恐怕不是『文殊院』的和尚。」 小伙子一聽就懂了,臉色一變,要動。姑娘抬手攔住:「別忘了,咱們不如他,我來應付。」 小伙子沒再動。 轉眼工夫之後,門外響起個低沉話聲:「有客來訪。」 就這四個字。 姑娘一施眼色,小伙子過去開了門,門外站的正是大帽黑衣客,不過他現在沒戴大帽,一張臉看得清清楚楚。四十上下年紀,算白淨、長眉、細目,長得還不錯,只是有點陰鷙。 小伙子要說話還沒說話,黑衣客已一腳跨進了門,冷然道:「見過我吧?」 姑娘道:「沒留意。」 「好一個沒留意。」 「我這是實話實說。」 「不要,其實這無關緊要。」 「能不能容我請教。」 「我也是一個遊客。」 「那麼,有什麼見教?」 「你談吐不俗。」 「我為什麼一定要俗?」 「不俗好,不俗我就不會白來。」 「什麼意思?」 「你馬上就明白了。」一頓接問:「你們兩個人是……」 「姐弟!」 「你們不是來遊山的吧?」 「誰說的?上『五臺』來,不為遊山,來幹什麼?」 「我看你們,另有目的。」 「當然,也可以這麼說,除了遊山,還有訪各名剎禮佛。」 姑娘跟他「逗」上了,黑衣客微點頭:「你會說話。」 「我說的可都是實話。」 黑衣客搖搖頭:「我說你們上『五臺』來,一不是為遊『山』,二不是為禮佛,而是另有目的。」 姑娘輕「呃」一聲:「什麼目的,我自己都不知道,你告訴我。」 黑衣客微一笑,不但笑得冷,而且笑得陰:「看你這樣,我料定是八九不離十了。」 「你究竟……」 黑衣客臉色一沉,陰冷逼人:「你們跑上『五臺』來,到處打聽皇上微服巡幸的行蹤是什麼居心?」 姑娘訝然道:「我們上『五臺』來打聽皇上的行蹤?」 「不錯。」 「據你所知,皇上上『五臺』來過麼?」 「不知道!」 「就是嘍,你連皇上上『五臺』來過沒有都不知道,怎麼指我們到處打聽皇上微服巡幸『五臺』的行蹤。」 這一問,問傻了黑衣客,他為之一怔,一時沒能答上話來,可是,旋即他又冷冷一笑:「你少跟我逞利口,我不知道皇上有沒有來過『五臺』,難道就任你們到處打聽皇上的行蹤。」 「別說我們沒有到處打聽皇上的行蹤,就算有,關你什麼事?」 「我吃公事飯,在禁衛旗營當差,當然關我的事。」 「你這位,我們姐弟可不是讓人嚇大的。」 黑衣客又陰冷一笑:「你以為我是嚇你們?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,不見棺材不流淚。」 他抬手探腰,從腰裏摸出一方腰牌,只一亮又收了回去。 雖然亮、收都快,可是其間的工夫足夠讓人看清楚腰牌了。那是一面銀牌,由於長時間未加擦拭,有的地方已經有些黝黑了,最明顯的地方就是銀牌了鐫刻著的那顆虎頭,以及虎頭之下刻著的四個篆字。 一般人可以看清楚,那確是一塊腰牌,眼力好一點的,可以看見那顆虎頭,眼力再好的,更可以看清那四個篆字。 姑娘的眼力當然銳利,姑娘當然看清那四個篆字,她道:「我看見了。」 黑衣客道:「看見了就好,關不關我的事?」 姑娘沒回答,道:「你不也在打聽皇上的行蹤麼?」 黑衣客臉色一變:「誰說的?」 「我們打聽皇上的行蹤,又是誰說的,『文殊院』的和尚不像咱們雙方,人家不會隱隱瞞瞞,人家根本也想不到,是不是?」 黑衣客道:「我打聽跟你們不一樣。」 「怎麼個不一樣法?」 「我打聽,是為衛護聖駕,你們打聽,則是居心叵測。」 「是麼?」 「當然是。」 「你吃公事飯,在禁衛旗營當差,卻連皇上的行蹤都還得打聽,而且皇上都已經回京了,你才上『五臺』來,我看你這個差當得含糊。」 黑衣客臉色一變:「你怎麼知道皇上已經回京了?」 「我當然知道,我是聽說皇上已經回京,來打聽皇上上『五臺』來幹什麼的。」 「你為什麼打聽皇上上『五臺』來幹什麼,是何居心?」 「你會跟我們說實話麼?」 「什麼意思?」 「你為什麼打聽皇上的行蹤?」 「我告訴你們了……」 姑娘搖頭道:「那不是實話,我又為什麼要對你說實話?」 黑衣客話聲有了怒意:「你敢說我說的不是實話……」 姑娘又搖了頭:「別動氣,你跟我們說的是不是實話,天知、地知、你知、我知。」 姑娘說到「你知」的時候,她抬玉手,伸水蔥也似的手指,她指的是黑衣客的腰,那兒正是藏腰牌的地方。 黑衣客道:「你……」 「我怎麼?你想怎麼樣呢?」 「我要拿下你們倆……」 「別輕舉妄動,我們姐弟無罪,有罪的不是我們姐弟。」 「那誰有罪,有罪的是誰?」 「你要我說?」 「當然!」 「回去問你那個主子,恐怕他才居心叵測。」 黑衣客臉色大變,既驚又怒:「大膽!」 他似乎要動。 小伙子看出來了,也要動,姑娘攔住了小伙子,淡淡道:「兩眼睜大些,我們姐弟,一個弱女子,一個半大孩子,要是沒有把握,可不敢上『五臺』來跑這一趟。」 黑衣客一聲怒笑:「偏偏我也是。」 他抬手要動。他的確有兩下,動作快,一看就知道是高手,奈何他沒姑娘快,他剛抬手,姑娘原一根尖尖玉指,已經遞到了他喉結前。 他一怔,臉色又變,不敢動了,抬起的手緩緩垂了下去。 姑娘微一笑:「算你知機,不然你喉頭非添個洞不可,時候不早了,我們姐弟要睡了,你可請了。」 黑衣客一聲沒吭,轉身出去了,走得飛快。 小伙子閃身跟到門邊外望,姑娘道:「走了,他沒那個膽子,也沒那個臉,躲起來了。」 小伙子關上門,轉過身:「您為什麼不撂倒他呢?」 「因為他那個主子是漢人,跟咱們也不是仇敵。」 「您是說……」 「你沒看見他那塊腰牌上,那顆虎頭下的四個字。」 「沒有,我沒那麼好眼力,那四個字是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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