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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


  李豪忽然上前欠身:「草民斗膽,解玉珍情有可原,草民敢替她求個情,請格格收回成命,免她十鞭之苦。」

  在場的人都一怔,沒有不看李豪的,尤其是解玉珍,更是忙抬頭,淚眼模糊的叫:「李豪──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怎麼說,你認為她情有可原?」

  李豪道:「是的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異樣目光深深看了李豪一眼:「你倒是挺憐香惜玉的,不怕她有所誤會,再對你糾纏不捨麼?」

  解玉珍忙道:「格格,民女不敢了,民女不敢了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一點頭:「好吧,你是被告,你是正主兒,既然你給她講情,衝你,我免她十鞭之苦──」

  解玉珍忙磕頭:「謝謝格格恩典,謝謝格格恩典──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別謝我,要謝你該謝謝人家李豪。」

  解玉珍還真聽話,轉過去又衝李豪磕頭:「謝謝,謝謝──」

  李豪沒見過這種陣仗,既不便扶,也不便阻攔,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。

  俊公子哥兒又道:「也用不著這樣,你害人家,人家寬懷大度不記仇,反倒給你講情,只要你從今後別再糾纏人家,就夠了。」

  解玉珍連忙答應,這才不再給李豪磕,又轉往上跪。

  李豪道:「至於這位馮班領,格格要罰他打格格的人,草民不敢置疑,可是也請格格免去因為他對草民公報私仇罰他。」

  大家又看李豪了,馮逸奇轉過臉來,眼瞪的更大。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馮逸奇你也給講情。」

  李豪道:「草民以為,馮班領也情有可原,事由解姑娘起,草民都不計較她了,又何必計較馮班領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沉吟了一下,微點頭:「這倒也是,就算我讓你感動了,可是罰不能全免,多少總得要罰,你把那一鞭找回來就算了。」

  這更出大傢伙的意料,尤其是馮逸奇,更是如逢大赦,忙磕頭:「謝格格恩典,謝格格恩典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我剛說過,要謝別謝我──」

  馮逸奇轉身就向李豪:「李兄──」

  這回李豪防著了,也知道該怎麼辦了,立即道:「馮班領,吃公家飯,掌權勢,護民禍民全在一念之間,只你能想明白,往後拿捏得住,那就勝似謝誰千百倍了。」

  馮逸奇沒再磕頭,抬頭望李豪,肅然道:「多謝李兄,馮逸奇敬謹受教。」

  這,使得在場的人都為之動容。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好了,沒事兒了,紀亮,你過去抽馮逸奇一馬鞭,讓白文亮帶他們走吧。」

  這回沒人張羅拿馬鞭,紀亮也沒要,他就在俊公子哥兒身後一欠身道:「回主子的話,奴才也發了善心,想做好人,這一鞭,奴才不想抽他了。」

  在場眾人再動容,馮逸奇猛然抬頭望紀亮。

  俊公子哥兒搖了頭:「不行,我說過,罰總是要罰,你可以不抽你那一鞭,但是你得替我抽他一鞭。」

  紀亮道:「那,那這一鞭您讓紀明替您抽吧。」

  別看他長得濃眉大眼,發起火來一臉嚇人的兇狠像,可是一旦不忍,他的心腸還真軟。

  俊公子哥兒皺眉道:「沒出息的東西,好吧,拿馬鞭來。」

  馬榮祥立即往外傳話,「查緝營」的一名弟兄飛步進來了,至前雙手呈上一根馬鞭。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紀明。」

  紀明答應一聲,上前接過馬鞭,看樣子有點勉強。

  「查緝營」那名弟兄又退出去了。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抽啊!還等什麼?」

  紀明皺眉猶豫,道:「主子,你幹嗎單挑奴才做惡人哪!」

  胡麗姬、馬榮祥想笑,但是沒笑。

  俊公子哥兒霍地站了起來,叱道:「你們這兩個東西,一個賽一個沒出息,拿來給我。」

  紀明剛雙手遞鞭,俊公子哥兒一把拖了過去,隨手揚鞭在馮逸奇身上抽了一下,把馬鞭往地下一扔,道:「白文亮,把他們帶走。」

  白文亮如逢大赦,忙道:「謝格格恩典,卑職告退。」

  他帶領馮逸奇、解玉珍,站起來,低著頭往外退,可是退了三步他又停住了:「請格格示下,還要在『承德』待多久,駐駕何處,卑職好帶人護衛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一搖手,道:「我不喜歡這一套,否則我不只帶這兩個人,也早一路驚動地方了,你不要打擾我,全當我沒來就行了。」

  白文亮遲疑了一下,道:「是,卑職遵命。」

  他帶著馮逸奇,解玉珍退出去了。

  俊公子哥兒望著白文亮帶著馮逸奇,解玉珍退出大廳,轉望胡麗姬道:「胡場主,我要走了。」

  胡麗姬道:「敢請格格留駕盤桓兩天,容草民略盡該盡之誼。」

  對這些皇族親貴,不能說盡地主之誼,因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。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謝謝你的好意,我出來太久了,該回去了,要是等我阿瑪跟哥哥派人找我,那就給地方惹大麻煩了。」

  還是真的,不要說派人找了,只下一道找人的令諭,交代一聲,各地方那是真能亂得丟下別的事,忙翻了天。

  胡麗姬道:「格格既然這麼說,草民就不敢再留。」

  一頓向馬榮祥:「馬總管,叫他們把格格的座騎跟馬匹帶過來。」

  馬榮祥應一聲,向俊公子哥兒欠身一禮,往外行去。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胡場主,臨走之前跟你打個商量,把李豪借給我一陣子,讓他跟我到京裏去馴那兩匹馬去,等兩匹馬馴好了,我再放他回來。」

  誰也沒想到她會有這一著。

  李豪一怔,但話是對場主說的,他沒便開口。

  胡麗姬也一怔,道:「格格有所不知,李兄弟跟牧場其他的弟兄不一樣,他是幾經情商,才勉為其難答應在牧場待一年的,所以,恐怕格格要問他自己的意思。」

  她不愧精明,經驗跟歷練也都夠,巧妙的把這個不好做主的難題,推給了李豪。

  其實,她說的也是實情。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本來我是想問李豪,可是你總是場主,現在既然這樣,那我就問他自己──」

  話鋒一頓,她轉眼望李豪。

  李豪並沒有在意什麼,他等的也就是這一刻,他不等俊公子哥兒問就說:「格格原諒,草民不能從命。」

  胡麗姬神色微一鬆,顯然她也不願李豪去。

  ▼八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怎麼說,連上京去替我馴個馬,你也不願意。」

  李豪道:「草民不得已,格格千萬原諒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你有什麼不得已。」

  李豪道:「草民這種人,是不能離開草原跟馬群的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我只是讓你給我馴馬,馴馬你是行家,能要多久。」

  李豪道:「格格,草民跟草原,馬群是一體的,哪怕是分離一刻,草民也是活不了的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有這麼嚴重麼?」

  李豪道:「格格不是草民,自是無從體會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就算我幫了你的忙,你謝我也不行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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