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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忽聽一陣雜亂而急促的步履聲傳了過來。

  伙計扭頭往外一看,臉色大變,急道:「客官,他們又來了……」

  嚇得話聲都走了調了。

  李豪道:「沒你的事,你忙去吧!」

  伙計急忙轉身走了,出門就碰見了來人,他忙賠笑一哈腰,走得更快,似乎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。

  好在來人或許是找正主兒,並沒有為難他。

  李豪看見了,門外的來人比剛才多了一個,多的這個是個年輕人,穿著講究氣派,長袍、馬褂兒,還戴了頂瓜皮子帽兒,典型的有錢人家公子哥兒。

  這公子哥兒長得還真俊,皮白肉嫩,瓜子臉,細細的眉,丹鳳眼,懸膽般的鼻子,小小的嘴還鮮紅,兩隻手白嫩修長,十指根根玉似的,這副模樣兒,就連一般的姑娘家也比不上,這副模樣兒,不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是什麼?

  看樣子,這俊公子哥兒像是那兩個所說的主人,一定是,俊公子哥兒走在前頭,帶著那兩個就闖了進來,濃眉大眼的一指李豪道:「就是這小子。」

  李豪道:「說話客氣點兒。」

  濃眉大眼的道:「王八蛋,現在輪不到你神氣了。」

  他要動。

  李豪臉色一變也要動。

  俊公子哥兒一抬手攔住了兩個,冷然瞅著李豪:「聽我的人說,你打了他們倆。」

  李豪道:「你的人為什麼挨打,現在你應該很清楚了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我的人在『北京』也沒人敢碰他們一指頭,跑到這兒來讓你打。」

  沒錯了,是京裏來的,是沾了官,恐怕這官還不小。

  但是,李豪不在乎,他道:「那是因為那是『北京』,這兒是『張家口』,該打的人人可打,欠揍的人人可揍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雙眉一聳,鳳目放光:「你還是真大膽,我看該打該揍的是你。」

  話雖這麼說,可是他並沒有出手。不知道是因為他這個做主人的,多少還明點事理,不隨便出手還是怎麼。

  李豪道:「或許,不過那得碰上能打我,能揍我的人。」

  這不是煽火,不是火上點油麼?

  俊公子哥兒臉色變了,冰冷一聲:「你還是真氣人,真找打,能打你、揍你的人就在你眼前。」

  他揚手就是一個耳括子。

  耳括子是耳括子,只是這個耳括子不同於一般耳括子,這個耳括子既快又狠。

  行家一伸手,便知有沒有,就這麼一個耳括子,可以看出這個做主人的,比他那兩個下人強多了。

  不知道李豪看出來了沒有,他抬手擋住了,擋住的時候應該覺得出力道,但是他似乎像個沒事人兒,道:「這就難怪,你的人這麼蠻橫不講理了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怪不得你能打我這兩個人,能擋得住我這耳括子的人,還不多見。」

  李豪道:「我不知道『北京城』是沒人能擋,還是沒人敢擋,要是沒人能擋,臥虎藏龍的『北京城』就令人失望了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臉色又一變:「你再試試看就知道了。」

  他一翻眼,又是飛快,一條手臂像靈蛇,那手指根根似玉的白嫩的一隻手,帶著疾風襲向李豪的胸膛。

  李豪的手也跟著落下,緊貼著那隻手,一封,那隻手失了準頭,偏斜了出去。

  那隻手應變極快,攻勢一頓,就要回撤變招。可就在這時候,李豪的五指撞上了那隻手的腕脈,一把扣住。

  俊公子哥兒既像遭了電殛,又像遭了蛇咬,猛一擰,尖聲大叫:「放手。」

  李豪不知道怎麼回事兒,看見俊公子哥兒情急驚慌樣兒,再聽見這一聲尖叫,不由自主的手微一鬆。

  就這麼一鬆,俊公子哥兒傻眼了,人也退了兩步,臉色都白了。

  那兩個驚怒大叫:「王八蛋,你敢碰我們主子。」

  他兩個要撲。

  俊公子哥兒抬手攔住他們兩個,這時候臉色也有點恢復了,但是還驚異的瞅著李豪:「你不賴嘛!」

  李豪淡然道:「好說,『北京城』以外,像我這樣的,多如恒河沙數,實在不值一提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問你那三匹好馬的事,為什麼不肯說。」

  李豪道:「我已經告訴你這兩個人,三匹好馬遭人毒殺了,賣馬的也已經走了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好好的三匹好馬,為什麼遭人毒殺的。」

  李豪道:「生意場上的競爭吧,每年三匹好馬,每年有人爭著買,每年都賣高價,難免招人嫉恨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雙眉一揚,一雙鳳目又現光芒:「這算什麼行為,簡直該死,自己不會養好馬呀,自己的馬不如人怪誰?人家養好馬,賣高價,理所當然,天經地義,憑什麼用這種該死的手段。」

  聽這番話,他還不失為一個有正義感的人。

  李豪的語氣好了點兒:「世上總是會有這種人的,要不然就天下太平了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朝廷跟地方官府,就該多抓這種人來砍腦袋,最好都殺光。」

  李豪沒說話,他有同感,凡天下有正義感的人都有同感,可是做得到麼,打古至今,沒有哪一個朝代做得到,要不然就正如李豪所說,天下早就太平了。

  俊公子哥兒又道:「賣馬的是『熱河』『金蘭牧場』的人,我是知道了,我會找上『金蘭牧場』買好馬,毒殺那三匹好馬的呢?又是什麼人?」

  李豪道:「我是個局外人,不關我的事,不願捲入這種是非之中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你沒有正義,沒有血性,不會吧,我聽說還是你幫『金蘭牧場』那個人的忙的。」

  李豪道:「下毒的已經給『金蘭牧場』那個人賠過不是,也照價賠過那三匹馬了,似乎沒有必要再追究了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那麼便宜就算了?」

  李豪道:「不學好,不長進的只是一個做兒子的,他們家只他這麼一個兒子,其他的老小都明事理,尤其做父親的,更是個不失剛正的老人,能叫他們怎麼辦,別人又怎麼忍心苛責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凝目道:「真的?」

  李豪道:「我沒有必要騙你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既然是這樣,我也就不追究了。」

  李豪沒說話,既然俊公子哥兒不追究了,還有什麼好說的,事情到此該告一段落,只等著俊公子哥兒帶著他的人走了。

  可是俊公子哥兒還不走,凝目望著李豪,又道:「你姓什麼,叫什麼?從哪兒來?」

  李豪道:「萍水相逢,也不打算訂交,有互通姓名的必要麼?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你怎麼知道我不打算跟你訂交。」

  李豪道:「訂交是要兩方面都願意的事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挺聰明,一聽就懂了,道:「你不願意跟我訂交。」

  李豪道:「雙方是在這種情形下認識的,剛才還動過手,我不以為訂得了交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你沒聽人說過麼,不打不相識,我不計較,而且我覺得你這個人還不錯。」

  李豪道:「謝謝抬舉,你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,恐怕還是訂不了交。」

  俊公子哥兒道:「兩種截然不同的人,你什麼意思?」

  李豪道:「看看你自己,再看看我,你也就明白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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