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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〇


  南宮逸一指「幽冥教主」,望著宇文伯空揚眉笑道:「閣下,別糊塗,我懷疑這位『幽冥教主』不是真的。」

  宇文伯空雙目暴射冷電,直逼「幽冥教主」。

  這下「幽冥教主」不得不開口了,突然一聲冷笑,道:「他用心叵測,這挑撥之言聽信不得,放眼天下武林,連『幽冥教』都算上,誰敢冒充本教主?」

  不錯,除了南宮逸外,那的確沒人敢;不過,儘管他反駁得有力,他到底開了口,這,已經夠了。

  南宮逸神情一震,目中飛閃異采,揚眉輕笑,目光右移,又落在了「冷面玉龍」宮寒冰那張俊朗的臉龐上:「宮大俠何姍姍來遲?」

  宮寒冰卻是答得毫不猶豫:「南宮大俠,宮寒冰可是並未遲到。」

  「哪麼,是南宮逸失言!」南宮逸舉手一拱,笑道:「三位,時辰已到,南宮逸不敢多事耽擱,也不敢讓今夜登臨『接天坪』擔任評判的武林同道久等,穿南宮逸向場外交代幾句後,咱們便開始放手一搏,一較雌雄……」

  「幽冥教主」冷漠不語,宇文伯空冷哼一聲。

  宮寒冰卻含笑拱手,道:「南宮大俠只管請,宮寒冰反正是敬陪末座,遲早都是一樣。」胸懷坦蕩,只是顯得有點過了分。

  南宮逸淡然一笑,轉向場外,一拱手,立刻斂去了笑容,代之而起的是帶著悲憤的一片肅穆,朗聲說道:「諸位,承蒙光臨,爭雄之戰即將在諸位眼前展開,但在這場搏鬥未展開之前,南宮逸有幾句話,不得不交代,不得不說明一下!那就是,南宮逸並非爭強好勝之人,今夜所以柬邀這三位對峙於『接天坪』上,其目的,也不是爭在那英雄翹楚、天下第一人寶座……」

  此言一出,「幽冥教主」毫無反應,宮寒冰卻微有不安之狀,群豪更是倏起一陣輕微騷動。

  宇文伯空臉色一變,滿面訝然詫異色,犀利目光直逼南宮逸,沉聲說道:「南宮逸,此話當真?」

  南宮逸回首看了他一眼,笑道:「真不真,閣下何妨拭目以待。」

  宇文伯空冷哼一聲,道:「南宮逸,你敢欺我……」

  「幽冥教主」突然冷哼說道:「上當的,何止你一人,我說他用心叵測,如何?」

  宇文伯空經此一激,臉色再變,又揚冷哼,探掌便抓。

  「宇文伯空!」南宮逸一聲輕喝道:「你難道不願聽聽,我當著天下武林揭穿一樁大陰謀、大秘密?」

  宇文伯空冷笑說道:「那是你的事,我宇文伯空不感興趣!」手一探,再次抓出。

  南宮逸雙眉陡挑,沉喝道:「住手!宇文伯空,你真的要爭長論短,興趣只在那英雄翹楚、天下第一人寶座麼?」

  宇文伯空手上一緩,道:「南宮逸,你多此一問,要不然我就不來了。」

  「好!」南宮逸威態倏斂,淡淡一笑,道:「你等我把話說完,該做的事做完之後,我南宮逸把這天下第一人頭銜,雙手奉送就是。」

  人家看得輕淡,視若糞土,如此一來,倒顯得宇文伯空是多麼小氣,多麼好名!

  宇文伯空剛一怔,南宮逸已然又轉向場外群雄,道:「我無意欺騙諸位,情勢所逼,要請諸位原諒。不過,我也不敢讓諸位千里迢迢、遠渡關山、嚐盡風霜地白跑這一趟,我要對著當頭明月,藉這『接天坪』上,面對天下武林,揭穿一件諸位是疑已久的絕大陰謀,以謝諸位,這才是我柬邀三雄、驚動諸位的本意……」

  群豪之中,又起了一陣騷動,但這陣騷動很快便自動平靜下去,鴉雀無聲,一片寂然,千百道目光凝注一點,靜等他的下文。

  南宮逸挑了挑眉,接道:「在這件陰謀下,第一位犧牲者,是『古家堡』的老堡主古嘯天,其次是『四豪』之末,『美姿金龍』岳凌雲岳四俠,那是陰謀者企圖先竊據『天下第一堡』,再分襲各門派,然後獨霸武林、稱尊天下。這陰謀的主使,眾所周知,是如今站在諸位眼前的這位『幽冥教』一教之主『幽冥帝君』。」

  「幽冥教」侵犯各門派,企圖席捲武林,稱霸天下,誠如南宮逸所說,這是天下武林眾所周知、目視手指之事。但是「幽冥教」先殘害了「天下第一堡」的老堡主古嘯天與古嘯天的四徒之末「美姿金龍」岳凌雲,欲圖竊據「古家堡」的內情,場外知道的人卻不多。自然,這立即又引起一陣騷動!

  千百道目光也隨之投向了傲立場西的「幽冥教主」。

  而「幽冥教主」不但對南宮逸那犀利話鋒聽若無聞,對那千百道含著譴責與憤慨的目光也視若無睹。

  倒是,那身後護駕的「一判」、「二使」卻神色猙獰、躍躍欲動,無如,沒有主子的話,也懾於南宮逸威名,他們沒敢真動。

  南宮逸神色一轉悲憤,接著說道:「為查此陰謀,南宮逸發現了一件駭人聽聞、令人難信的秘密!這件秘密,雖經南宮逸幾番求證,歷盡艱困,卻由於斯人功力高絕、狡猾多智、終未能獲得明確證據。事關宇內蒼生、天下武林、『古家堡』血仇,南宮逸不敢再拖,更不計較個人之毀譽褒貶、成敗得失,乃要藉今夜之會,做一大膽指證,那就是──『幽冥教』一教之主的『幽冥帝君』,實在便是『古家堡』當今掌門人『冷面玉龍』宮寒冰。」

  這番話一出,尤其那最後一句,其威力真如晴天霹靂,直有摧嶽撼山、石破天驚、人心震撼之力量。

  場中群豪暴揚驚呼,站在那兒的心情震動、目瞪口呆,坐在那兒的,霍然起立。

  古蘭一聲悲慘嬌呼,嬌靨煞白,往後便倒,被商和及時伸手扶住。「鐵腕黑龍」辛二爺,勃然變色,長眉倒挑,鳳目圓睜,一轉身:「司徒大俠,這是真的……」

  司徒奇淡然一笑,道:「辛老二,我只能說,聽下去,看下去。」

  辛天風默然不語,猛地轉回了頭,鳳目中厲芒迸射,逼現場中。

  場中,「幽冥教主」伸手攔住了騰身欲撲的「一判」、「二使」,突然冷笑道:「南宮逸,事實如鐵,擺在……」

  南宮逸抬手一指,說完了那更驚人的最後一句:「我不但指控宮寒冰暗立『幽冥教』企圖併吞各門派、席捲武林、稱霸天下,而且指控他喪盡天良、滅絕人性、弒師殺弟!」

  「幽冥教主」倏揚震天大笑道:「南宮逸,我再說一遍,事實如鐵,擺在眼前,本教主與『冷面玉龍』是二非一,場外武林同道,個個眼睛雪亮,我勸你莫要無中生有、惡意中傷、血口噴人,瀆冒本教主事小,宮寒冰現今『天下第一堡』掌門人,身分聲望那是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,我擔心他饒不了你。」

  果然不錯,他話聲方落,宮寒冰已自眉挑兇煞、目閃寒芒地冷笑說道:「南宮逸,我敬你為一代奇才、俠骨仁心,頂天立地的蓋世英豪奇男子,也敬你為先師至交,『古家堡』的大恩人,卻不料你竟無中生有、惡意中傷、血口相噴,別人不知,我卻明白,你何不乾脆說,其所以要糟蹋我宮寒冰,要宮寒冰無法在武林立足,乃是為了宮寒冰那美艷無雙,又跟你舊情難斷的未婚妻古……」

  「住口!」南宮逸舌綻春雷,霹靂大喝,倏揚悲憤長笑,戟指宮寒冰說道:「宮寒冰,南宮逸既然敢指控你,就不在乎你怎麼說,如今,我要讓場外武林同道,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!」

  話落,身閃,「擒龍手」閃電遞出……

  「擒龍手」曠古絕學,威震宇內,所向無敵,這位宮寒冰如何能躲得過那威力無倫、奇奧博大的一抓?

  「嚓」地一聲,南宮逸鐵掌一閃而回時,手裏多了一張人皮面具,宮寒冰真面目倏現,哪裏是「冷面玉龍」?分明是一身材、話聲酷似宮寒冰的中年漢子。

  這一變化驚人,中年漢子面無人色、機伶寒顫,捂著臉騰身射向夜空。適時,「幽冥教主」突揚冰冷獰笑:「笨蠢的東西,留你何用!」虛空一指,飛點而出。

  中年漢子一聲慘嗥,自半空中倒栽而下,砰然墜地仰臥不動,眉心上一個血洞,直透後腦,鮮血泉湧,慘不忍睹。

  群豪個個失色,又起驚呼,又起騷動。

  南宮逸一揚手中人皮面具,悲笑說道:「諸位都看到了,這個不是『冷面玉龍』,真正的宮寒冰在哪兒,想必不用我多做說明了……」

  「幽冥教主」殺了一人,若無其事,此時突然冷笑說道:「南宮逸,你莫要張冠李戴,指著馮涼叫馬京,那個『冷面玉龍』宮寒冰是個貪生怕死、畏事無膽的懦夫,他不敢來……」

  「宮寒冰,你好一張利口!」南宮逸雙眉倒挑,大笑說道:「事到如今,你還圖狡辯,你不承認?那好辦,你也取下你那覆面之物,讓天下同道看看。」

  千百道目光轉注「幽冥教主」。有人突然大叫說道:「對,取下你那覆面之物,讓大家看看。」

  「一判」、「二使」神色淒厲猙獰,六道兇狠目光直射發聲處。

  那「幽冥教主」卻冷冷笑道:「那容易,為明辨我的真假,你的虛實,我可以當著場外天下同道之前取下覆面之物,但是,南宮逸,我若不是宮寒冰呢?」他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,這下倒大出南宮逸意料之外。

  但是,他有把握,也勢成騎虎,不容他猶豫。

  他立即咬牙橫心,挑眉微笑:「那也簡單,南宮逸立即自絕當場,以懲冒瀆罪愆,可是,倘若南宮逸說對了,那又該當如何?」

  「幽冥教主」陰陰一笑,冷冷一指場外,道:「一個你,加上武林中這麼多高手,你還怕我逃了不成?」

  話是夠狡猾的,可是南宮逸沒計較,毅然點頭:「好!你我一言為定,就這麼說,請!」

  「幽冥教主」冷然一笑,緩緩抬起了右手,緩緩往上移去。

  場外千百道目光,連同場內的南宮逸、宇文伯空在內,均自投注在「幽冥教主」哪覆面物之上,霎也不霎,等待那明判真假虛實的一剎那來臨。

  一時間,「接天坪」上好靜,靜得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,及緊張急促的呼吸之聲。

  南宮逸的神色,泰然、安詳,直如一尊石像。

  場外的群豪,卻是神情緊張。手心滲汗的,大有人在,無他,那是為南宮逸擔心;各人的一顆心,隨著「幽冥教主」那隻手上移,一寸寸地上移。

  商和、司徒奇竟也不免有點提心吊膽,那是因為出乎意料地,「幽冥教主」他竟點頭答應顯露本相。

  尤其「鐵腕墨龍」辛天風,他目眥俱裂,唇邊滲血,雙掌緊握,指甲陷入了掌心而不自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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