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獨孤紅 > 斷腸紅 | 上页 下页 |
一四〇 |
|
敢情,他是存心留一點兒,能放手時便放手,得饒人處且饒人,對這種嘍囉腳色,他不感興趣。 這用心,青衫漢子可不知道,他以為書生陰溝裏翻船,上了他的大當,出了門,回首投注,臉上忽視狡詐得意色,一聲:「閣下,這一車,我不要了,送給你了!」 身形突然騰起,沒命狂奔而去。 這一來,滿座為之譁然,在座的證人,可完全的相信了,那青衫漢子是賊,做賊的心虛,跑了。 書生沒追也沒嚷,回身一拱手:「有勞諸位,多謝了。」 轉往那名店伙,又造:「麻煩小二哥替我看著車兒,我待會兒來推。」 轉身出門,走向北邊那家酒肆。 他連看都沒看那輛小車一眼。 憑他那高絕智慧判斷,這一車,跟前幾天二鬼那一車,同出一轍,也是西貝貨,假的。要不然,那青衫漢子到頭來不會只顧自己不顧車,「幽冥教」的教規,可不是這麼規定的。 要是這一車是「真」貨,那皇甫少青真的在這輛車上,他進了這家酒肆老半天,「幽冥教」方面不會沒有一點動靜。 不錯,雖然他知道,這輛車上,是裝著個人,但那跟二鬼那輛車一樣地是裝著個無辜的犧牲者,死人。 他說是床棉被,這用意可大得很。你要說不是,可以當眾打開來看看,車上裝個死人,青衫漢子他哪兒敢? 要是沒有第三者在,那還差不多。 既不敢當眾打開,那麼只好拱手讓人,逃之夭夭。 也許,他不該讓書生先說。 其實,仔細想想,他先說也佔不了絲毫便宜。 他說是床被子,書生如直截了當點破是死人,那更糟。 什麼不好偷,偷人家的死人? 這輛車上既不是皇甫少青,那麼另外那輛車上該…… 剛才蹲在路口的那名化子,如今已經到了北邊這家酒肆門前,他並沒有逢人便伸手,而是仍蹲在那兒們蝨子。 書生看了他一眼。 他衝著書生搖搖頭。 敢情,他還沒見人出來。 這家酒肆距離南邊那一家,不過十多丈距離,憑「幽冥教」的詭譎、神秘,那邊出了事,這邊還能穩坐椅上,安心吃喝? 書生皺了眉,略一沉吟,舉步走進了這家酒肆。 他,依著葫蘆劃弧,如法炮製。 但,店伙喊了好幾遍,也不見有人出頭答應。 書生沒多囉唆,雙眉一挑,轉身又出了門,向化子點了點頭。 化子站了起來,整整衣衫,推著車就走。 怪了,仍沒見有人出頭。 難不成早溜了? 難不成又是一個只顧自己不顧車的? 莫非這輛車上也是…… 書生雙目寒芒一閃,喚住化子。 化子機靈,書生還沒說話,他已然出手如風,飛快一把扯開了車上那個行李捲兒,行李捲內之物入目。 化子一愣。 書生目中暴射逼人威棱,眉露重煞,臉上罩上了一層寒霜。 剎那間,化子一張臉脹得好紅,既窘又有點怕:「稟三長老……」 書生威態一斂,淡然擺手:「這怪不得你們,是他們手法太絕、心智太高。」 化子一臉感激,躬下了身:「多謝三長老不罪之恩……」 臉色忽地發白,身形猛地一搖。 書生神情猛震,陡揚冷哼,抬手一指點上化子「將臺穴」,然後運指如飛,連點化子胸前四處大穴。 最後,目光落在那行李捲兒上,行李捲兒上,有一層極為輕淡、色呈灰白的粉狀物。 若非書生,要不是他竭盡目力仔細看,絕難看出。 化子中了毒。 只要誰打開行李捲兒,誰就必然中毒。 就是換了書生自己,他也絕對想不到。 書生目中暴射駭人冷電,伸手抄起化子,騰身飛射而去。 走了!要命的都走了!「馬底驛」這小鎮上,立即風平浪靜。 只有,那兩家酒肆門口,停著那兩輛沒人要的小車。 ▼第二十一章 「武陵山」下。 夜深沉,萬籟俱寂。 今夜,是一彎上弦鉤月。 昏暗月色,在這古無人跡的「武陵山」下,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裏,特別淒清,還帶著點怕人的陰森。 因之,這地方也就顯得格外荒涼,格外空曠。 這地方,有一片不太大的白楊林。 白楊林的旁邊,有一座殘破不堪的「山神廟」,看那斷壁危垣、枯葉滿階的蒼涼樣子,想必久已絕了香火。 就這麼多,一片白楊林,一座殘破「山神廟」,再沒有別的。 要說還有,卻該是一直延伸到百丈外,「武陵山」腳下的那一大片亂墳崗,亂墳荒塚,野草沒脛,更怕人。 這地方,除了夜風拂動白楊枝葉,吹得野草沙沙作響外,一切都是靜的,靜得令人窒息。 突然間,一種動靜劃破了這寂靜的一切。 這動靜,不是枝葉拂動,也不是沙沙草響。 那是一種「吱呀」異聲,仔細聽聽,該是輪軸相磨的聲音。 果然不錯,隨著這陣異聲,又響起了一陣輕微步履聲。 繼之,數十丈外,出現了一團黑影。 近了,那是一個中年黑衣漢子,推著一輛獨輪小車。 車上,除了一個人高的行李捲兒外,別無他物。 雖然行李捲兒也有人高,可是這輛獨輪小車,無論大小、顏色都跟一般小車不一樣。 按說,木頭還會有那種顏色? 而,這輛小車卻是烏黑發亮,好似被漆過了一般。 黑衣漢子推著那輛獨輪小車,緩緩地走向了「山神廟」。 他沒進廟,到了「山神廟」前停下車,抬眼四下望了望,然後靠著一棵白楊樹坐了下來。 剎時間,一切又歸於寂靜。 |
虚阁网(Xuges.com) |
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