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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三


  老和尚淡淡說道:「老衲斗膽,再說一句,檀樾若非及時用上了老衲的『一指禪』,縱然得手,只怕傷不了他分毫。」

  南宮逸道:「大和尚明教。」

  老和尚道:「檀樾何必明知故問?」

  南宮逸神情一震,道:「大和尚是說,他有『陰氣』護體?」

  老和尚點頭說道:「不錯,老衲正是此意。」

  南宮逸皺眉頭說道:「這麼說來,那赫連天古所著『九陰真經』,當真落在他手中了?」

  老和尚道:「據老衲觀察,應該不假。」

  南宮逸道:「大和尚得何觀察?」

  「他的眉心。」

  南宮逸道:「眉心怎麼樣?」

  老和尚道:「凡習赫連天古『九陰』武學之人,其眉心必隱透淡淡陰森綠光,宇文檀樾有此特徵,而且極為明顯。」

  南宮逸沉吟道:「我怎麼沒有發現?」

  老和尚道:「那是因為檀樾忙於苦思克敵之策,沒留心別的。」

  南宮逸雙眉深皺,滿面凝重之色,沒說話。

  老和尚目光深注,道:「檀樾擔心無人能剋制他?」

  南宮逸點頭未語。

  老和尚又問:「檀樾擔心英雄翹楚,天下第一,真的被他取而代之?」

  南宮逸正色搖頭,道:「老和尚想左了,南宮逸不是好名之輩,不會計較這身外虛名誰屬,更不在乎自己之生死存亡、毀譽榮辱……」

  老和尚截口說道:「那麼檀樾還擔心什麼?」

  南宮逸雙目暴睜,威棱閃射,正氣凜然:「南宮逸跟大和尚這出家人胸懷一樣。」

  老和尚淡淡說道:「那麼,檀樾適才就不該指下功留三分。」

  南宮逸道:「大和尚是責我放虎歸山,養癰成患?」

  老和尚道:「老衲不敢。不過,檀樾應當知道,今後絕不可能再有今天這種兼佔天時地利的大好機會了。」

  南宮逸唇邊驟起一絲輕微抽搐,道:「我明白,但,大和尚,我不忍。」

  老和尚目光逼視,道:「他可是非置檀樾於死不可哩。」

  南宮逸說道:「這我也明白,不然他不會違誓再現武林。無如,大和尚,他為人如何,那是他的事,站在我的立場來說,我欠他的,他今日變得如此暴戾兇殘,那是他受刺激太深;憑心而論,南宮逸難辭其咎。」

  這胸襟,這心腸,能令人肅然起敬。

  老和尚難掩心中感受,微微動容,說道:「檀樾由來明智,當知勸善一事,有時絲毫勉強不得,有道是:天作孽,猶可違,自作孽,不可活……」

  南宮逸變色地說道:「大和尚是當代奇人、佛門高僧,南宮逸素來敬仰,這就是大和尚教我的?」

  「阿彌佗佛!」老和尚合十微笑:「老衲跟檀樾同此一心,為的是天下蒼生。」

  南宮逸啞口無言,但旋又說道:「那麼大和尚是說我……」

  老和尚臉色一轉鄭重,沉聲說道:「老衲是說檀樾不脫婦人之仁。」

  南宮逸臉一紅,滿面羞愧,默然不語。

  良久,方抬眼凝注,道:「大和尚,南宮逸受教了,只是如今一瞬之機已逝,天下也沒有能剋制精擅『九陰』武學之人。」

  老和尚微笑說道:「未必。老衲請問,赫連天古百年前為何突然銷聲匿跡,躲在北天山,不敢踏入中原半步?」

  南宮逸神情一喜,道:「大和尚是說有人能剋制『九陰』之學?」

  老和尚微笑不語。

  南宮逸眉梢方挑。

  老和尚突然笑說道:「北邙山未曾留閒地,世事何須扼腕!東海水曾聞無定波,人生且自舒眉,檀樾不必憂慮就是。」

  南宮逸哭笑不得,皺了皺眉,道:「大和尚,茲事體大,關係天下蒼生……」

  老和尚道:「老衲明白,不然老衲何必千里迢迢,清福不享,由『南海』跑來此地?」

  南宮逸難掩心中狂喜之情,說道:「大和尚,這麼說,你是早有所聞,專為此事而離開『南海』的了?」

  老和尚點頭說道:「不錯。」

  南宮逸強抑心中激動,道:「這麼說,大和尚來到這君山最高處,正是有教於我?」

  老和尚道:「教不敢當,老衲只是欲向檀樾進一淺薄拙策。」

  南宮逸有點抱怨,道:「那大和尚就該早說。」

  老和尚也有點促狹,道:「檀樾不下問,只相責,為之奈何?」

  南宮逸可不是糊塗人,明白了,有點啼笑皆非,忙改顏謝罪,舉手一揖至地,笑道:「看來大和尚沒能盡脫嗔念,也喜此道。」

  老和尚笑道:「世人沒有不喜歡此道的,老衲何獨能免?」

  南宮逸似乎急不可待,道:「大和尚,南宮逸如今洗耳恭聽。」

  老和尚笑了笑,道:「老衲要告訴檀樾的,是『九陰』並非不可剋制的武學。」

  南宮逸道:「何種武學能夠剋之?」

  老和尚道:「當然便是百年前使赫連天古突然銷聲匿跡,躲在北天山不敢陷入中原半步的那種武學。」

  南宮逸一震說道:「赫連天古原來是被逼的?」

  「不錯。」老和尚道:「若非被逼他會那麼老實?」

  南宮逸道:「那大和尚只該說有個人能剋制赫連天古。」

  「不錯。」老和尚道:「怎麼說都差不多。」

  南宮逸道:「是誰?」

  老和尚肅然說道:「先師。」

  南宮逸一愣說道:「大和尚的師尊又是哪位?」

  老和尚道:「檀樾不應陌生,就是一代神僧空空上人。」

  南宮逸神情猛展,道:「怎麼?大和尚會是空空上人傳人?」

  老和尚點頭道:「老衲是先師唯一傳人。」

  南宮逸道:「這麼說來,大和尚便是那當今唯一能剋制『九陰』武學之人了?」

  那該屬當然之事。

  豈料,老和尚他搖了頭,道:「老衲無此能為。」

  這可怪了,南宮逸一愣說道:「大和尚……」

  老和尚截口說道:「先師並未傳授過老衲一招半式武技。」

  南宮逸詫異說道:「那麼大和尚這傳人二字……」

  老和尚淡笑說道:「先師僅傳授了老衲『禪門無上伏魔大法』。」

  南宮逸皺眉說道:「那麼大和尚將何以教我呢?」

  老和尚笑了笑,道:「老衲說過,此來只是晉獻拙策,老衲本身卻無能為力。」

  既有辦法,聽聽也好,何況,出自這位當代奇人,胸羅、智慧猶高於自己的老和尚所設想,這辦法當不尋常。

  南宮逸略一沉吟,道:「大和尚請說,南宮逸洗耳恭聽。」

  老和尚淡淡一笑,突做驚人之語,道:「老衲的拙策有二。第一,那便是要檀樾暫時屏除一切嫌怨,與古家堡『冷面玉龍』宮寒冰聯手。」

  南宮逸臉色一變,皺眉沉吟,道:「大和尚,我跟宮寒冰聯手,就能對付宇文伯空了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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