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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四


  瘦削老者不敢不说,略一迟疑,随即说道:“像商大侠、司徒二侠、三小、‘古家堡’的几个……”

  南宫逸目中威棱怒闪,冷哼一声,截口说道:“别以此威胁我,倘若他敢动他们几个毫发,他宫寒冰纵使能为通天,我也誓必要他以十倍偿还,言尽于此,滚!”

  瘦削老者入目威态,机伶寒颤,刚欲拔腿,突觉一股无形劲气飞涌上身,闷哼一声,连滚带翻地腾起半空,心胆俱裂,魂飞魄散,半空中扭腰踢腿,狼狈遁去。

  望着瘦削老者逃奔背影,南宫逸淡淡而笑,儒衫轻摇,步履迈动,飘逸洒脱地往西行去。

  ***

  长安,北临渭水,南临秦岭,带山披河,形势险固。自周秦以至隋唐,皆建都于此。

  这一天,晌午,从“长乐门”外,随着来往的客商,走进一个身材瘦削、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。

  黑衣老者一进“长乐门”,便折向了南,适时,城门口那街道屋檐下,站起一个中年要饭化子,化子睁着惺忪睡眼,望了那黑衣老者背影一眼,低着头跟了下去。

  长安城的街道,诚如白居易诗云:“百千家似围棋局,十二街如种菜畦”,井字道是条条笔直。

  所以,那中年要饭化子远远地跟着,只要不被前行黑衣老者走出了视线,不愁会跟丢了。

  黑衣老者走了一会儿,突然转个身进入了一家客栈;后面,那中年要饭化子也同时加紧了脚步。

  但,他却走向了对街,沿着对街屋檐下往前走。

  到了适当处,他不经意地抬眼向对面望了望,那是家名唤“聚福”的客栈。够了,于是他一转身,隐入了身右一条胡同。

  中年要饭化子刚隐入胡同不见,“聚福客栈”门内,却走出了带着满脸得意阴笑的那个黑衣老者,他步履飞快地往来路行了回去,他自以为高明,可惜……

  可惜他没看见那条胡同口,又露出了中年要饭化子那带着冷笑的一张脸;他猾,化子比他更猾。

  片刻之后,中年要饭化子出现在城西北;城西北,是汉“未央宫”、“建章宫”的建筑所在地。

  当年壮丽宏伟的两座巍峨宫殿,如今已成了一片残破的废墟;虽说废墟,但隐约的仍可看出那当年形象。

  中年要饭化子,他就一直地走进了那堆废墟,那堆废墟中,尚有几间断壁危垣的“宫殿”。

  中年要饭化子走到了其中一间的门前,突然停步躬身:“禀舵主,弟子吴汉回报。”

  “进来!”门内,有人喝了一声。

  中年要饭化子应了一声,低着头走了进去。

  这间屋中空洞广大,四壁萧条;屋右,摆着一张大桌。

  其他别无长物。桌旁,坐着两个人,一个是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化子,一个赫然竟是那南宫逸。

  身材高大的中年化子一见这名唤吴汉的中年化子进门,立即站了起来,适时吴汉近前曲下一膝:“禀三长老,弟子特来复命。”

  那身材高大的中年化子一摆手,道:“说。”

  南宫逸却含笑紧跟着一句:“站起来说话。”

  “谢三长老恩典!”吴汉应了一声,站了起来,却仍哈着腰,躬着身,恭谨说道:“禀三长老,人已到了。”

  南宫逸道:“如今人在哪儿?”

  吴汉道:“禀三长老,那人落脚在城西‘迎宾官栈’。”

  南宫逸道:“他一进‘长安城’便直奔‘迎宾客栈’么?”

  吴汉忙道:“不,此人狡猾,他先到城南‘聚福客栈’转了一下。然后才又折往城西投住‘迎宾客栈’。”

  南宫逸笑了笑道:“那就不会错了,那边有安置的人么?”

  吴汉点点头,南宫逸摆手笑道:“辛苦了,没事儿了,你去吧。”

  吴汉应声告退出门而去,南宫逸也随即站了起来,目注那身材高大的中年要饭化子,笑了笑说道:“秦舵主,从即刻起,‘长安分舵’只须把那人行踪随时报我,别的事一概不必管,知道么?”

  那高大中年化子连忙躬身应声:“三长老只管放心,秦易遵命就是。”

  南宫逸点头说道:“那就好,我出去走走,随时派人跟我联络!”话落,飘然出门而去,背后,秦易躬身恭谨相送。

  南宫逸信步闲荡,片刻之后,他到了“长安”城西。

  “长安”西郊有各朝故宫遗迹,想必,他是要去看看。

  但是,天下有很多事难从人愿,他刚刚到城西,便见迎面走来了一名要饭化子,化子向他伸出了那只脏手,同时低低说了几句,然后擦过他身边走了。

  不知道化子对他说了些什么,只见他脸色一变,抬眼向前方望去;这一眼,看得他挑了眉。

  前面,远远地,走来个头戴宽沿大帽的黑衣汉子,由于帽沿拉得很低,遮住了黑衣汉子的大半张脸,所以一眼看上去,很难看清他的面貌。

  不过,由他那壮健身形及稳健步履看,此人长相必极英武,而且一身功力也不弱。

  南宫逸看了他一眼之后,立即转向一旁。转眼间,黑衣汉子已至近前,他不经意地看了南宫逸背影一眼,继续前行;南宫逸突然一笑转身,开了口:“阁下行色匆匆,见了故人也不打个招呼?”

  黑衣汉子一愣住步,由那帽沿阴影后,射出两道寒芒闪烁的讶异目光,惑然说道:“恕我眼拙,阁下是……”

  南宫逸笑道:“哪里是眼拙,分明是健忘,我,‘高升客栈’前算卦人。”

  黑衣汉子一震,连忙躬下了身:“原来是南宫大侠,皇甫少青有眼无珠,还请谅宥。”

  南宫逸伸双手相扶,笑道:“好说,想必令师都告诉你了?”

  黑衣汉子原来竟是“小孟尝”皇甫少青,他点了点头,道:“对南宫大侠一生行谊,家师言之颇详。”

  南宫逸笑道:“令师没骂我?”

  皇甫少青道:“南宫大侠说笑了,那怎么会。”

  南宫逸道:“令师当也告诉了你,他当年跟我有些嫌怨。”

  皇甫少青点头说道:“不敢欺瞒南宫大侠,家师都已经告诉了晚辈;不过,家师说,那是他跟南宫大侠之间的事,不许晚辈插手过问,并嘱晚辈要伺机答报南宫大侠千里奔波,远上洞庭,相告家父下落之恩。”

  皇甫少青不会骗他,有此一说,那便是真。

  宇文伯空毕竟不失为英雄人物,称得上恩怨分明的大丈夫。

  南宫逸悚然动容,由衷地说道:“家师他令我敬佩。所谓报恩二字,只有使我深感惭愧。你知道,我来到‘洞庭’之前,犹不敢断言令尊下落,及至到达‘洞庭’之后,虽由二鬼劫持你的动机上,测知令尊下落八分,但我并未能亲口告诉你,故真正对你有恩的是令师而不是我。”

  皇甫少青也自动容,道:“看来,南宫大侠也令家师敬佩,不管怎么说,南宫大侠当日慨允施援,期至又远上‘洞庭’找寻晚辈,晚辈认为这是恩。”

  显然,宇文伯空对人是一回事,教徒弟又是一回事。

  南宫逸暗暗点头,口中却淡笑道:“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,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!反正我认为受之有愧,许久不见了,一向可好?”

  “承南宫大侠垂询,晚辈尚称如意。”

  南宫逸笑道:“好说,你既然在此现身,令师想必也到了‘长安’?”

  皇甫少青有点迟疑,但旋即说道:“不敢欺瞒南宫大侠,家师确已到了‘长安’。”

  南宫逸道:“令师想必也告诉了你,我跟他订了逐鹿之约。”

  皇甫少青点头说道:“南宫大侠会斗三雄之日,晚辈也在‘接天坪’上。”

  南宫逸笑了笑,道:“那么,麻烦奉知令师一声,宫寒冰可能就在‘长安’附近。”

  皇甫少青大为动容,连忙躬身,道:“多谢南宫大侠,对南宫大侠磊落侠风、超人胸襟,晚辈是敬佩无似,不敢欺瞒南宫大侠,家师便是为此来到‘长安’。”。

  南宫逸心中一震,笑道:“看来令师的消息比我还灵通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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