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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〇


  沉默,这该是他应付这句话的最好办法。

  既不承认,也不否认。

  当然,柳无双绝不放松,美目凝注,道:“那人可是‘古家堡’中人?”

  宫寒冰开了口,点头说道:“这个宫寒冰可以说,不错,那人正是‘古家堡’中人。”

  虚幻道姑冷然说道:“‘古家堡’四豪以下足有数百人。”

  宫寒冰看了她一眼,笑道:“那人就在这数百人之中。”

  这话,等于没说。

  柳无双道:“当时除了宫大侠外,还有何人在场?”

  宫寒冰道:“没有了,只有那人跟宫寒冰。”

  现场没有第三人,这可麻烦了。

  柳无双黛眉微皱,道:“但不知那人与柳无双何仇何恨?”

  宫寒冰道:“无仇无恨,南宫夫人该知道,‘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’。”

  柳无双道:“这么说来,是那本‘归元真经’害了我?”

  宫寒冰道:“宫寒冰不敢这么说,不过,要不是南宫夫人先得了那本‘归元真经’,那人断不会背后猝施毒手。”

  柳无双眉梢微挑,笑道:“这没什么两样,宫大侠亲眼看见那人下的手?”

  宫寒冰道:“不错,由始至终宫寒冰皆亲眼目睹。”

  柳无双道:“那人既然身属古家堡门下,对宫大侠必然十分敬畏,当时宫大侠为什么没出手拦阻,反而……”

  宫寒冰截口说道:“我宫寒冰管不了他……”

  四豪之首的大爷宫寒冰,都管不了的人,那此人是谁?

  话锋微顿,接道:“别说宫寒冰管不了那人,就是管得了,宫寒冰当时也不会管。我二人那时的目的,本就在那本‘归元真经’。”

  这话不错,目的既在“归元真经”,宫寒冰他怎会阻拦?

  柳无双冷冷一笑,尚未说话。

  宫寒冰已然又道:“我可以再奉告一点,那人当时根本不知道是南宫夫人,否则,他宁可舍弃那本‘归元真经’不要。”

  柳无双冷笑说道:“宫大侠倒很会替人脱罪。”

  宫寒冰道:“事实的确如此。他惹得起任何人,但他却惹不起‘谈笑书生乾坤圣手’南宫大侠伉俪。”

  柳无双道:“当初不知,后来应该知道。”

  “不错。”宫寒冰道:“我不否认这一点。”

  柳无双道:“他就应该赶快救我,归还‘归元真经’。”

  宫寒冰道:“夫人,世人很少人能在做错了事以后,面对现实,勇于认错的;何况他误杀的是南宫夫人。当时他以为夫人已死,丝毫未敢在现场停留……”

  柳无双道:“我死了,还有南宫大侠。”

  宫寒冰道:“当年‘终南’死谷事后,南宫大侠那华山‘龙凤小筑’便突遭回禄,南宫大侠由此失踪,天涯难觅,也别说找不到南宫大侠,就是找得到,他敢么?”

  虚幻道姑突然冷冷插了一句:“恐怕当时他以为南宫大侠已烧死在‘龙凤小筑’,可以从此无忧无虑,逍遥自在,而沾沾暗喜吧?”

  宫寒冰神情一震,笑道:“这个,阁下最好去问他,宫寒冰不是当局人,不知他心中感受如何。”

  答得狡猾。

  虚幻道姑美目深注,冷笑说道:“阁下不必相讥,总有一天,我姊妹会找到他的。”

  宫寒冰扬眉笑道:“宫寒冰也希望能早日侦破,也好让宫寒冰能早日脱嫌、洗刷不白,否则我将日夜难安。”

  虚幻道姑冷冷一笑,道:“宫大侠与此人交情如何?”

  “很难说。”宫寒冰道:“可以说交情很深,也可以说不过泛泛。”

  虚幻道姑:“我以为应该是前者。”

  宫寒冰脸上微微变色,笑道:“何以见得?”

  “很简单。”虚幻道姑说道:“一个人做了坏事,除了他自己外,绝不希望再有第二个人知道。尤其他杀害南宫夫人,夺取‘归元真经’这件事,他更是唯恐多一人知道:如果不是宫大侠跟他交情很深,我不以为他会让宫大侠这唯一目睹他行凶之人,留在世上七八年之久。”

  宫寒冰道:“我明白了,阁下是说若非宫寒冰跟他交情深厚,他早就杀宫寒冰以灭口了,可是?”

  虚幻道姑道:“不错,我正是此意。”

  宫寒冰笑道:“那不一定,有些人,为一己之私,骨肉手足都会相残。”

  虚幻道姑道:“虎毒不食儿,兄弟一母生,我没听说过骨肉手足因任何事相残的,除非他已良知泯没、灭绝人性。”

  宫寒冰陡挑双眉,目闪栗人寒光,但旋即他又若无其事,望着虚幻道姑,淡然笑道:“而事实上宫寒冰仍活了七八年。”

  虚幻道姑道:“所以我说宫大侠跟他交情不浅,他不忍这么做。”

  宫寒冰淡然而笑,未置辩词。

  虚幻道姑美目深注,冷冷一笑,又道:“还有一种可能,那便是他武学不如宫大侠,纵有杀人灭口之心,却无杀人灭口之力。”

  宫寒冰仍然笑而不答。

  虚幻道姑冷哼一声,道:“假如是后者,那他这七八年来定然生不如死,过得很凄惨、很痛苦,一直抬不起头来。”

  宫寒冰这回开了口,神情一震,道:“我不懂阁下此言何指?”

  虚幻道姑冷笑说道:“我以为宫大侠明白得很。”

  宫寒冰耸肩摊手,笑道:“阁下要这么想,我也没办法。”

  虚幻道姑道:“宫大侠一定要我说明?”

  宫寒冰道:“说不说全在阁下,我不敢相强。”

  似乎有点儿怯意。

  虚幻道姑道:“我还是说了的好,因为阁下是他唯一的威胁。”

  宫寒冰脸色一变,道:“阁下是说……”

  虚幻道姑毫不留情,道:“宫大侠是他唯一的威胁,只怕宫大侠要他向东,他绝不敢向西,事事俯首听命,不敢稍违。”

  宫寒冰变色说道:“阁下说话要小心点,宫寒冰可不是这种人,也不容人任意诬指、恶意中伤、血口相喷。”

  虚幻道姑笑道:“宫大侠何言之不重?也请不必紧张,我之没断定如此,只是说他自己会有这种感觉,这与宫大侠何关?”

  宫寒冰答不上话来。

  虚幻道姑笑了笑,又道:“一失足成千古恨,再回头已百年身,一念之差,悲惨痛苦地生活七八年,这也该是他贪婪行凶的报应……”

  深注宫寒冰一眼,按说:“说来他也怪可怜的,若既知后日,他定然悔不当初,宫大侠以为我所分析的,对么?”

  宫寒冰笑了笑,笑得有点勉强:“对,对极!事实上,他这七八年来,一直愧疚不安,受良心的谴责,使他锥心刺骨、痛苦良深。”

  虚幻道姑道:“难得他还有良心。”

  宫寒冰道:“他本来不知是南宫夫人。”

  虚幻道姑道:“杀人夺物,对谁都不应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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