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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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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办法!”黑袍人嘿嘿笑道:“别跟我斗心机,我做事还不至于那么笨拙,此处无银三百两,我岂能暴露自己,引人疑窦?除非我杀了他,否则纵然他永隐不泄,也是多一人晓得此事,我做事由来不愿大多人知道,何况,日子久了,难能担保他永能守口如瓶。” 看来,南宫逸见解独到,料想得不错,这黑袍人是个高明人物,他不会自投罗网,的确是心智高人一等。 古啸天道:“这回可能你要失算了,也许那书生是个机警之人,他已看出了端倪,只是未敢透露而已。” 按说,这句话古啸天不该说,反之该秘而不宣,无论如何,有人能看出他的“病”因,对他都是百益而无一害的。 不管希望多渺小,他总还有机会挣脱魔掌。 假如因这句话使黑袍人起了戒心,杀了那书生,灭了口,杜绝了后患,那他仅有的一丝希望也顿成泡影了。 无如,古啸天是早已绝望了,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人还能看出他的病因,本难怪,他已经受过无数次失望的打击了。 他,不过是故作惊人之语,下意识地想吓吓黑袍人,看着他吃惊,图逞一时快意而已。 这是他报复的唯一方法,可叹、可怜! 但!这句话还真能收到震慑、恐吓之效。 黑袍人身形突然机伶一颤,只是为时太短了。旋即,他就肆无忌惮地纵声狂笑,声震四壁,甬道嗡嗡回响。 “古啸天,我看你是技穷了,就算他医术高人一等,果然赛华佗,能看出端倪,正如你所说,他也不敢透露,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书生,他能怎么样?即或他天胆独具,敢于透露,‘古家堡’上下近千,谁又能想到是我?不过……” 黑袍人话声一转狠毒,冷笑接道:“我说过,做事还是谨慎些的好,谢谢你提醒我,其实我本就疑惑。不妨,且看他明天来不来,来了,那表示他果未看出,不来,那便证明他已然看出,到那时再追杀他也不为迟。哼!哼!看他能否逃出三里之外!” “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”,万一那书生明日有事不能来,岂不因自己一语,断送了一条无辜性命? 古啸天懊悔不及,默默不语,片刻之后才叹道:“我原该知道你凶残狠毒的……” 黑袍人一笑道:“量小非君子,无毒不丈夫,宁可错杀一百,绝不放过一个知我秘密之人,我做事由来如此。” 古啸天又默然了。 黑袍人却阴森一笑,又道:“老头儿,现在咱们再谈谈正事吧,那本东西到底放在何处?可够隐密么?近日来群邪齐集大巴,他们要冒杀身之险,劫夺那本东西,我看你不如把它交给我保管,我有把握万无一失。” 古啸天冷冷说道:“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!我拼着让那件丑事宣扬出去,也绝不会把那本东西交给你的。我岂能再为虎添翼,让你拿去荼毒苍生,为害武林?古啸天的罪孽已经够深重了!你最好还是趁早杀了我的好。” 这番话很能激怒人,黑袍人竟毫不为意,嘿嘿笑道:“在没拿到那本东西之前,我怎能让你死?你死了,我这多年心血岂不尽付东流,完全白费?” 微顿话锋,又道:“不过,话又说回来了,你可别逼得我太绝望,否则我会不择手段。你既知我甚明,就该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,到那时你可要懊悔莫及,也别怪我心太狠、手太辣,我劝你多为你那宝贝女儿想想。” 想起了爱女,古啸天软化了,他虽明知黑袍人绝不会加害爱女,仍不免暗暗畏慑,一叹道:“以你在今日武林中的地位、声名,你应该知足了,何必野心过大,太过贪婪?你适才说得好,一个‘贪’字害了我终生,你既知‘贪’字害人,为何又这般执迷不悟,苦苦逼我?” “这很难解释!”黑袍人道:“有些人眼看面前有火坑,但为了达到某种目的,仍甘心往里头跳。正如觊觎这本东西的群邪一般,他们不是不知侵犯‘古家堡’险足杀身,却不顾一切地偏偏要来,生似鬼迷了心窍,也许我正跟他们一样!” 古啸天感慨再叹,道:“你已是无药可救,此物不祥,日后你会懊悔莫及!” “你放心。”黑袍人听出有了希望,难掩心中的狂喜,得意的轻笑,笑得好不狂傲、好不狰狞:“我做事从来不知懊悔为何物,既然做了,就绝不退让。何谓不祥?所谓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,只不过是他力不足‘护璧’。一朝此物到手,我便成了天下第一人,谁敢犯我?我又何惧之有?” 古啸天再次默然,过了一会儿,突然颤声说道:“生不如死,这样活着实在痛苦,不如早日解脱,好吧!我成全你……” 猛可里厉声接道:“你阴谋得逞,我自知不免,但是,古啸天可以百死,我那兰儿你可要遵守诺言!不得伤她毫发,否则我死为厉鬼也要追你索命!” 声厉必也色厉,黑袍人也许是为他悲恨威态所慑,身形猛地一颤,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,旋即嘿嘿说道:“那是当然,你担心得多余,你就是叫我杀她,我也未必舍得辣手摧花。说吧,那本东西藏在何处?” 古啸天话声未起。 蓦地,甬道内传来一声轻微异响,紧接着是一阵轻微步履声;分明,又有人到来了。 黑袍人闪身飘进重重丝幔之后,中途右掌微抬,两名青衣小僮应势而醒,讶然相顾。 人影闪动,石室中已走进一个中年白衣汉子。 此人中等身材,虎目虬髯,眼神如电,至为威猛。 两名青衣小僮一见来人,连忙起立,恭谨躬身:“见过三爷!” 白衣汉子微微点头挥手,信步走向榻边。 榻上,古啸天似已入睡,神色安详。 白衣汉子长眉微挑,目光电扫全室,突然,举掌向着重重丝幔一挥,重幔飘起,里面一片空荡。 白衣汉子一皱眉头,目光落在两名青衣小僮身上:“适才可是你二人在此谈话?” 两名青衣小僮虽觉刚才睡得莫名其妙,但在这位三爷面前却不敢说。奉命侍候老堡主,只准轮睡,不得齐眠,如今又是这位三爷值夜,让他知道两个都睡了那还得了! 机伶一颤,忙自躬身称是。 白衣汉子神情一松道:“要谈话小声点,莫要惊醒了老堡主。” 两名青衣小僮道:“小的省得!” 白衣汉子不再说话,飘身出室而去。 两名青衣小僮这才站直了身形,额头见汗,四目交投互瞥了一下,这一瞥,比适才包含的讶异更多…… 后堡一角,一座精致小楼上,灯光犹自亮着,在那树梢疏影中闪烁不定。 由轻纱内望,小楼中牙床玉钩,锦帐低垂。 靠窗的一张枣红漆桌上,摆着一列书籍,砚旁笔架上,搁着一支濡墨狼毫,一张雪白的薛涛笺,压在水晶镇纸之下,笺上,行行字迹墨渍未干。 床头粉壁上,悬挂着一支斑斓长剑。 床旁一张漆几上,放着一具玉质古琴。 案头金兽中,轻烟袅袅,清幽暗香散传夜空。 分明女子闺阁,那么幽雅,那么宁静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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