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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二


  这时,舒玉珍忽然插嘴道:“铁少侠不知还有要安排的事没有?”

  骆人龙道:“在下这就可以动身了。”

  他装模做样地吩咐了黑虎一些话,便和舒家三人,下了大别山,向舒家堡而去。

  舒家堡在霍山县城西郊,依山傍水,占地极厂,四周堡墙高筑,远远望去,既威严,又雄伟,隐有一方豪雄的气派。

  骆人龙等一行人.抵达堡中时,正是华灯初上时分。

  大堡主舒正乾有事外出,堡务是由二堡主舒伦掌理。

  舒家堡这次接待骆人龙,可说纯属家庭式的,亲切而不铺张也没有惊动堡中其他高手,只在别院设了一席盛筵,由二堡主舒伦,三堡主舒佐,四堡主舒佑,五堡主舒侃和少堡主舒震川舒玉珍寥寥数人相陪。

  三堡主舒佐,四堡主舒佑,都是五十左右年纪的人,只有五堡主舒侃尚在三十上下英年,比哥哥们差了二十多岁。

  五堡主舒侃为人极为精明强干,自然而然间,有一种骄狂之气流露出来。好在他不懂医道,故当舒氏小兄妹夸耀骆人龙的医道时,他尚能忍得下去。

  但是,当二堡主舒伦提到骆人龙是天香散人的传人时,五堡上舒侃便跃跃欲试,很想一窥骆人龙的深浅。

  但见他,嘴角掀起一丝淡笑,从侍者手中要过酒壶,面对骆人龙道“天香老前辈一代奇人,挥威二百年前,想不到铁少侠得列他老人家门下,幸会!幸会!在下敬少侠一杯水酒,以示尊崇。”

  语声一落,隔着桌子,略一作势,便有一道微黄的酒箭从壶口疾射而出。

  骆人龙一欠身,端起酒杯,笑道:“多谢五堡主美意!”

  酒箭来势.又急又猛,显见五堡主舒侃已注足了内力,骆人龙如果一个接不住,或是酒杯破了,都是丢人的事。

  舒家兄弟叔侄,不由都皱起了眉头,觉得五堡主此举未免多事。

  眼看酒越过了桌面,忽然—散,化作点点银星,四向飞濺朝骆人龙,蒙头盖脸罩下。

  这,已不但是内劲功力的较量,而且,多少含有一点给骆人龙下马威的味道.等于是是说:你不要恃仗先人余荫,自高身价,有本事就拿点真工夫出来。

  骆人龙真想不到五堡主舒侃的功力,竟有这等深厚,起先倒确是微微吃丁一惊。

  好在他自下山来,历与高人接触,切磋琢磨,火候与经验,俱皆猛进,已是武林中顶尖人物,再由于他曾在养性方面下了极深的工夫.头脑更是冷静异常。

  人一冷静,应变自然快速。虽说他微微吃了一惊,其实心中半点不慌,甚至,连话都不说,只是静如山岳般地口角含笑,举杯相待,说也奇怪,那飞散的酒雨,忽然自动一束,又变为一条酒柱,向骆人龙酒杯中注入。

  酒杯注满了,五堡主舒仍卜领酒壶,道:“铁少侠好高明的‘万水归源’!”手中内力猛吸,便待把多余的酒,吸了回来.以企稍微争回一点颜面。

  那知,五堡主舒侃用足了十二成真力,也莫想将已出壶口的余酒收了回来,而且,连壶内的美酒也保留不住,反被骆人龙杯中所发出的吸力,将全壶美酒吸得一干二净。

  这时.骆人龙酒杯中的美酒,已是高出杯口二尺以上,如柱直立,被灯光一照,反映出一片淡淡的金霞。

  五堡主舒侃的脸色,却红透了半边天。

  舒玉珍笑吟吟的叫了一声:“好!”

  二堡主舒伦轻轻地哼了一声,吓得舒玉珍赶忙闭住了樱唇。

  骆人龙忽然将酒杯虚虚一抬,道:“在下借花献佛,也敬各位一杯!”

  话声甫落,便见高出酒杯口以上的酒柱,忽然化作数条酒箭,分向各人杯中投去,同时,也有一条酒箭,射向原酒壶的壶口,这是骆人龙算准了有多余的美酒,无法安置,只有送回酒壶之内。

  五堡土舒侃丢了一次人,现在正有一个找回颜面的机会。

  只要有任何一人用气封住杯口,不让骆人龙所敬的酒注入怀中,骆人龙敬不上酒,自然也是一件失面子的事。

  如果舒家六人都存了这种心意,那便等于骆人龙以—对六了。

  这种心意,也真的在舒家老少六人脑中同时产出了。

  舒氏小兄妹心有余而力不足,自知功力相差太远,不敢自讨没趣,笑了一笑,自动打消了争胜的念头。

  舒氏四老兄弟,互一对眼后,却是个个运起劲气,封住杯口。

  在骆人龙来说,虽然同时向舒家六人杯中注酒,但由于座位有远近,酒箭到达他们杯中自然也有先后。

  因此,骆人龙虽是以一对六,在时间上,却不是同一的瞬间,只要不是在同一的瞬间,即仍是一对一之局,并不增加他多大困难。

  结果,果然舒氏四老兄弟在真气一震之下,都被骆人敬满了酒杯.舒氏四老兄弟吁声一叹,正想向骆人龙奉承几句,也不知怎的,忽然,脸上又都泛起了一片希冀之色,一齐移目向那酒壶往去。

  原来,骆人龙并没有完全成功,那回注酒壶的酒箭,竟是被阻于壶口之外,不得其门而入。

  那酒箭在壶口冲刺许多,直至骆人龙口中发出一声低啸这才劲力猛增,一闪射入了壶内,但还是在壶边桌上,濺了一些酒渍。

  骆人龙忽然向窗外一拱手道“在下见笑方家,是那位前辈考教,何不现身一见?”

  舒氏兄弟虽已意会到暗中来了高人,却未发现来人藏身之处,这时一听骆人龙之言,显得自已兄弟又差了一筹.是以都暗叹了一口气,脸上更加有些热热的。

  窗外响起一阵苍劲的笑声,接着门口走进一位枯瘦矮小的老人。

  那老人一现身,舒家堡的人都霍地站了起来,脸上都现出了无比尊敬之色。

  舒玉珍更是跳了过去,娇笑道“郝爷爷,您为什么好久不来了?”

  那老人一路带笑地,走到骆人龙面前,双眼精芒电射般落在骆人龙身上,瞧个不停,这时,骆人龙早已离席而起,让开首座,表现得非常有礼貌。对于老人的注视,不但毫无不耐烦的神情,而且,还陪着一付笑脸,等待他的褒贬。

  但凭这种风度,已使那老人为之折服,老人一点头,赞叹道”长江后浪推前浪,一代新人换旧人,少侠,你好深厚的内力!好俊逸的人品!好超脱的气质!”一连说了三种好处,只听得舒玉珍心花怒放,比过去向老人学得一手绝招时还要高兴,可见这丫头的心中,已是不单纯了。

  骆人龙笑道:“老前辈过奖,在下实是不敢当呢,刚才要不是老前辈有意退让,在下纵是孤注一掷,也无法送酒归壶。”

  骆人龙满口“在下”、“在下”,皆因他心鄙三堡四派盗名欺世,不愿以晚辈自称,甚至连三堡四派的朋友,也一体相待。

  那老人见他如此,长眉扬了一扬,似是有感地一叹,想说什么。却又忍住没有说出口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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