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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二章 血的事实
  
  流霞叟邱永信被骆人龙说得老脸发烧,非常难过,一时接不上话。

  骆人龙又是一叹道:“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向先父问一问,把事情弄清楚,难道你们心中,就没有四十多年的结义之情么?”这话更说得流霞叟邱永信又悔又恨,却也给了他解释的灵机。

  只见他疾首痛心地道:“我们没有坚持先向大哥问明,这正是我们万死莫赎的大错,我们不应该听信三堡四派掌门人的主张,认为大哥习了《天魔宝录》以后,一定变了性情,不可理喻,如果不先下手,等到说不清,抓破了脸,大哥恶性一发,虽不能说无人可制,但武林中受害的人势将更多了。如今想起来,他们三堡四派掌门人不让我们先问清楚,原来是心怀叵测,早有预谋的了。”

  骆人龙蹙眉道:“你说三堡四派居心叵测,早有预谋,有具体的证明么?”

  流霞叟邱永信肯定地道:“当然有!”

  “什么证明?”

  流霞叟邱永信扬眉道:“舒家堡为什么要劳师动众,劫夺你父的遗体?”

  骆人龙不由一怔,默然无语。

  流霞叟邱永信道:“三堡四派不但指使我们害死你父,而且还要把你父遗体,埋在通衢大道的热闹地点,用以警戒其他意修习《天魔宝录》的人。”

  骆人龙一跳而起道:“有这种事?”

  流霞叟邱永信道:“你二叔四叔为了此事,已找三堡四派关说去了,不过以我的看法,只怕成功的希望很少。”

  骆人龙咬牙切齿道:“如果三堡四派真做出这种绝事来,我骆人龙不把他们弄得瓦解冰消,誓不为人!”

  流霞叟邱永信道:“我宁愿你不相信我的话,但愿三堡四派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!”

  骆人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道:“三堡四派中的四派,是七大门派中的那四派?”

  流霞叟邱永信道:“七大门派中,除了少林,武当,崆峒三派外,其他终南,王屋,青城,罗浮四派,都是这次事件的主持者。”

  骆人龙默默的记住,又道:“他们三堡四派,一向都以正大门派自居,为何做起事来如此乖张?”

  流霞叟邱永信叹道:“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,现在我想起来了,你父被害的主要原因,可能是因为曾得罪了三堡四派的人,和名头过于响亮,盖过了他们的威望!”

  骆人龙道:“先父得罪了三堡四派一些什么人?”

  流霞叟邱永信道:“舒家堡主舒正干,高阳堡现任堡主的三叔高占非,落星堡二堡主田畴,王屋派掌门师弟铁镜先生袁宏道,终南派长老李敬吾,青城派习真道长,罗浮伍…。”

  “伍”字刚出口,忽见流霞叟邱永信身子一前一栽,伏倒于地,背上露出半截刀柄,兀自晃动不止。

  骆人龙大吼一声:“恶贼!那里走!”跃身向屋外奔去。

  屋外,日影西斜,山风习习,哪里有什么人影!骆人龙恨得一顿脚,便待扩大搜索,却忽闻屋内传出流霞叟邱永信软弱的呼声,道:“人龙……人龙……”

  骆人龙这时已是完全相信了流霞叟邱永信的话,流霞叟邱永信如果有不尽不实的言词,决不致有人杀他灭口,此念一生,立时对三老的仇视之心便消除了大半,而闻声回到屋中时,对流霞叟的称呼也改了,他一面扶起流霞叟,一面轻轻呼道:“三叔,三叔,人龙回来了,你还有什么话要说!”

  流霞叟邱永信无力地吐出一句话道:“快!快!用内力……激……激发我的真元余力。”

  骆人龙早就该这样做了,只因经验不足,一时没有想起,这时听了,连忙一掌贴在流霞叟邱永信丹田穴上,度过一股内力。

  流霞叟邱永信缓过气,所说的第一句话竟是:“人龙!你相信了我的话么?”

  骆人龙点点头。

  流霞叟邱永信又道:“你原谅我了么?”

  骆人龙对于这句话,没有马上表示态度,正犹豫间,一眼看到流霞叟邱永信那急切企盼的目色,不由心肠一软,又点了一点头。

  流霞叟邱永信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道:“我原打算把话说明以后,即自绝以谢你父,现在,这样更好,这许多话都已有人用我的生命证实了……”头一垂,口中喷出一股热血,就此死了。

  骆人龙摇撼着流霞叟邱永信的身子,急急地道:“三叔!三叔!还有罗浮的伍……伍什么?你没有说明呵!”但任由骆人龙叫破了喉咙,流霞叟邱永信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。

  蓦地,屋外传来一阵步履之声。

  骆人龙放开流霞叟邱永信的手,顺手摘下壁间铁剑,一个劲地猛向屋外冲出,口中喝道:“恶贼!恶贼!纳命来!”

  大门外站着一个干瘦的老苍头,肩上挑着一付担子,莫明其妙地惊叫道:“少爷!你疯了么?我是郑昆!”

  骆人龙闻声知人,急射的身子,收势不住,只得一弓一弹,打了一个空心筋斗,从老苍头郑昆头上翻了过去。

  他身子落地,一个箭步,又回到老苍头郑昆身前,忍不住悲声道:“郑伯伯!我们骆家整个的完了!”

  老苍头郑昆斜肩放下担子,愕愕地道:“什么?有这种事?”

  骆人龙带泣带诉地把发生的一切,向老苍头说了。

  老苍头郑昆听了唏嘘了半天,脸色一厉道:“三堡四派,造谣栽脏,阴谋陷害,一举把中原四皓全毁了,如此无耻行为,我郑昆第一个就饶不过他们!”接着,又安慰骆人龙道:事已至此,死者已入土为安,我们先把主母和三爷的后事料理了,再从长计议以后的事吧!”有老苍头主持,骆母和流霞叟邱永信的丧事,倒是处理得周周到到。

  不日间,天都峰麓新添了二座大坟。

  主仆二人依礼祭奠了一番,回到那冷冷清清的草芦人龙想起一事,入室取出一块手掌大小、上面刻满了花纹的六角形紫铜片。老苍头郑昆一见那紫铜片,双目奇光陡射,显然有些把不住,讪讪地道:“少爷,你这紫铜片是那里来的?”

  骆人龙将那紫铜片递给老苍头郑昆,摇头道:“这是家父特别指定送给你的遗物,至于它的来历,我一点也不知道。”

  老苍头郑昆惊喜地双手接过紫铜片,有点不知如何是好,并不大相信地道:“少爷!.这是老爷指定送给我的?”

  骆人龙取出父亲日月叟骆一飞预立的遗嘱,指给老苍头郑昆看道:“家父为酬谢你在我们骆家数十年的辛劳,特别指定将这紫铜片送给你,留作纪念,唉!说起来这东西实在是太菲薄了,可是,我又没有更好的东西送你,请你不要见笑吧!”

  老苍头郑昆忽然大声道:“菲薄!少爷,不是我说你,你真是少不更事,你可知道这块紫铜片在三十多年前,在江湖上引起了多大的纠纷,我就是为了这块紫铜片,当年几乎就丧了命,要不是老爷救了我,那里还有今天的郑昆,想不到老爷救了我的命不说,如今又把这紫铜片送给我。”声音一变,哽咽道:“老爷!老爷!你对我郑昆一真是恩比天高,永生永世也报答不完的啊!”

  骆人龙“呵”了一声,道:“原来是郑伯伯的故物,现在原壁归赵,可喜!可贺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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