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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六


  北剑程中和道:“那枯骨是陈奕云的。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一震,道:“是陈奕云的!”接着腰一弯,笑得喘不过气,道:“大哥,你真是说笑话了,亲手入殓了二十年的史叔叔遗骨会变成陈奕云的,这话说出来就是三岁小孩子也不会相信。”

  北剑程中和正色道:“秋妹,陈奕云乃是我亲手所杀,我自然不会认错。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见北剑程中和说得认真,敛住笑容,道:“这理由也不见得充分。”

  北剑程中和道:“我可以由那中剑的部位看出来,同时,陈奕云左胸第三根肋骨曾被我用掌力震断一根,左手大拇指第二节,也被我削去一截,棺中尸骨,正和我的记忆完全相符,你是武林中人,不会不了解从剑伤上看出中剑的角度吧!”

  像北剑程中和这种高手,剑锋所及,自是拿捏得毫分不差,纵是有两个人受伤的部位完全相同,但那用剑的角度也难完全一致。

  除非北剑程中和记错了,否则,便很难推翻他的指证。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迷惑地道:“那不证明史莒不是他的儿子了么!”

  北剑程中和点头道:“你们都道史莒是陈奕云之子,但滴血认亲之后,倒消除了他的嫌疑,反把我弄糊涂了,他是谁的儿子呢?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:“幸好威儿也滴过了血,算是站稳了脚跟。”

  北剑程中和紧锁双眉道:“我不懂威儿为什么要把史贤弟的骸骨换走?他又从何处找来陈奕云的骸骨?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:“你这话未免说得太武断了,怎见得就是威儿做的?”

  北剑程中和道:“墓室之内,除了威儿之外,更无第二个人能够进去,如果不是他难道是我自己不成!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:“威儿年轻不识厉害,或许他将出入墓室之法告诉了别人亦未可知!”

  北剑程中和剑眉一轩,沉声道:“威儿是那种人么?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一时为之语塞,内心之中,大是不安。

  两人沉默了片刻,北剑程中和发出一声长叹道:“这几天外面的情形怎样了?”‘显然,他不愿与乃妻再讨论史威的事,于是转换了话题。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:“‘紫府神宫’诸人仍留在中原未退,史莒和他的人落脚在松桃胡姥姥家中,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中了他们的蛊惑和他们缠在一起,各大门派的朋友们在威儿安排之下,分散在山中各处隐秘之地。”

  北剑程中和目中棱芒一闪道:“为什么不招待他们住在庄上?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:“威儿顾虑紫府神宫与史莒联合偷袭,这几天你又只是发呆,威儿也不便过分作主。”

  北剑程中和剑眉怒轩道:“我北剑程中和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人,为什么要躲躲藏藏,连带各大门派的好朋友也跟着受委屈,你去对威儿说,我们现在就回’梵净山庄’去,要干也应该轰轰烈烈的干,岂能如此畏缩。”

  言罢,虎地一挺而起,大步向洞外走去。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横身阻住北剑程中和道:“大哥,你要到哪里去了”

  北剑程中和昂首道:“回庄去!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着急道:“不,你现在不能回庄去!”

  北剑程中和双目神光陡射道:“你要我将来见不得人?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:“你总得让威儿有个准备呀?”

  北剑程中和道:“我不是要你通知他了么?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呐呐道:“我是说要威儿先派人回庄,替你有所安排。”

  北剑程中和哈哈一笑道:“一代北剑,要说连自己都照顾不了,还成什么话!”笑声一敛,轻声一叹,摇手道:“不用了。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脱口道:“威儿有话……”

  北剑程中和双目一瞪道:“威儿有话,威儿有什么话?你也不想想谁是一庄之主!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脸上掠过一抹愁云,道:“大哥,你这两天的脾气完全变了!”

  北剑程中和一向以谦和宽厚见称,像今天这种谈话的态度,可说从未有过。

  怪不得闪电娘娘蓝纫秋说他变了,其实说起来,北剑程中和经过这两天的反复思考,前后引证,他变的又岂仅是态度一节。

  北剑程中和剑眉一阵连皱道:“秋妹,你留心你自己的言行没有?”

  闪电娘娘蓝纫秋一震道:“大哥……”欲言又止,猛然扭头反身先向洞外奔出。

  北剑程中和瞧着闪电娘娘蓝纫秋身形消失处,沉声一叹,接着,自己也走出了那座住了两天多的山洞,回到了“梵净山庄”。

  “梵净山庄”一干高手虽然都离开了,但普通仆役佣人,却仍然均留在庄中,照顾着庄中的一切。

  因为,他们那些人实在没有躲藏的必要,谁也不能对他们真的下手。

  现在,全庄杂务管理重任,一古脑儿全落在李顺身上了。

  北剑程中和回到庄中,第一个招见的人,当然就是李顺。

  两人见面后,谈了些庄中的情形,北剑程中和忽然话题一转,问道:“李顺,你过去与史莒相处得如何?”

  李顺一怔道:“庄主可是不再相信小的了?”

  北剑程中和道:“不要胡思乱想,真率地回答我。”

  李顺点头道:“我们相处得很好。”

  北剑程中和道:“现在呢?”

  李顺忽然一昂头,道:“庄主,真要小的说?”

  北剑程中和正色道:“李顺,你该知道我的为人,这是我要你说的,我绝不会怪你。”接着,深深一叹,自言自语道:“过去我疏忽的地方,或许太多了。”

  李顺微一沉吟,道:“我们还是很好。”

  北剑程中和双目棱芒闪动,在李顺脸上凝注了半天,话声微颤道:“过去我对你不好?”

  李顺道:“庄主对我爱护备至,令人永世难忘。”

  北剑程中和愣了愣道:“那是二夫人对你们刻薄了?”

  李顺道:“二夫人也不是小气人。”

  程中和道:“既然我们对你都不坏,你怎能瞒着我们暗中与史苔交善?”

  “不知小的可否反问庄主一句话?”

  北剑程中和一怔道:“你有什么话,尽可直率说来。”

  李顺道:“请问私恩与公义,何者为重?”

  北剑程中和全身猛震道:“你是直指老夫有亏公义?”

  李顺道:“小的不敢!”忽然,扑地跪下,泪如雨下,道:“庄主对小的恩重如山,小的如不直话直说,那是欺骗庄主了,如今但请庄主听小的一言,小的死亦甘心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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