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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 父母之心 沈元通不加思索的道:“老前辈悲天悯人,一片菩萨心肠,必是看不惯应成伦的为非作恶,为了扶持正义,扫荡魔氛,故以再出江湖。” 大头怪人袁逢异张口又笑道:“老夫百数十年来从未过问江湖中事,临死了,难道还愿意自惹麻烦么?” 沈元通面现讶容道:“老前辈既无为人之心,何以做出为人的事来呢?” 大头怪人脸上微现伤感之色,自言自语道:“老夫一生之中甚少朋友,如说有的话,也只有两个半而已。” 他忽然扬声接道:“卓丫头的师祖是我知交之一,其次一个,是应成伦的祖父应祖光,另外的半个则是应成伦的父亲应恨。” 沈元通闻言面现惊色,心想以大头怪人一身功力,真是为了故人之后从中硬作主张的话,倒是甚为麻烦之事,是以颇为紧张地听着。 大头怪人继续说道:“应氏父子,一生正直光明,家传绝学,也是正宗心法,那知应成伦这个逆子,舍正途而不用,偏偏走邪门,求速成,私自练了一身‘寒灵阴功’,丢尽先人颜面,为非作恶。” 覃英插口说道:“这种不肖子孙,为什么不大义灭亲,杀了他!” 大头怪人怪眼一瞪道:“我那朋友,何尝没有这个念头,只是虎毒不吃儿,始终下不了手,等到应成伦闹得太不成话的时候,纵有除恶之心,已是迟了。” 覃英又道:“难道他们就眼看着自己的子孙,为恶江湖不成?” 大头怪人叹道:“他们何尝袖手旁观,只是应成伦功力大进,他们已经制不住他啦!” 沈元通也忍不住问道:“难道父母管理儿女,还要凭仗功力么?” 大头怪人黯然冷道:“应成伦如果仅以功力反抗乃祖乃父,也算不上是绝恶之徒了!” 沈元通张目惊道:“听老前辈的语气,难道应成伦竟对自己的祖父、父亲下了毒手?” 大头怪人脸上微现感伤之色,道:“是的,他不但不服祖父父亲的管教,而且还出手用‘冻脉’手法,伤了其祖父、父亲的五大主脉,使他们痛苦哀号,求死不得。” 这种大逆不孝之事,确然骇人听闻,当时草堂之上,人人都变了颜色。 覃英秀眉一剔,愤愤地道:“袁爷爷,你为什么不帮助他们?” 大头怪人道:“谁说我没有帮助他们?” 覃英吁了口气道:“袁爷爷一定是把他们的伤势医好了!” 大头怪人脸色一惨,发出似哭的笑声道:“孩子,你把袁爷爷看得太高了,不要说四十年前的我没有解治‘冻脉’的能为,就是今天的我,一样无能为力。” 此话不但覃英不信,就是玉箫仙子脸上亦是有了疑容。 大头怪人解释道:“我的意思,不是说我的功力不够深厚,而是说我的功力道路,消解不了,‘寒灵阴功’的‘冻脉’手法。” 覃英不由好奇的问道:“如此说来,普天之下,无人可解‘冻脉’之伤了?” 大头怪人袁逢异大眼一眨,道:“一物克一物,练有纯阳功夫的人,便是‘寒灵阴功’的死对头!” 罗惜素道:“那么我爷爷该是应成伦的唯一克星了。” 大头怪人点了一点头,道:“罗拱北确有解治‘冻脉’手法的办法,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,结果,还是我成全了他们。”他顿了一顿,一字一停地道:“我……一……掌……一……个,送他们……归……了天!” 覃英尖声叫道:“你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!” 大头怪人怒声道:“当时的情形,要是你,你又该怎么样?你能眼看着你的朋友,哀号痛苦地求死不能么!” 覃英被说得哑口无言,沈元通道:“袁老前辈从权应变,正是最恰当的处置。” 大头怪人看了沈元通一眼,深以沈元通能够体会出他当时的心情为感,又长叹道:“其实当时我也硬不起心肠,下不了手,而是应氏父子苦苦哀求我动手的!” 草堂之上,沉寂了片刻,大家都用自己的想象,去揣摩当日大头怪人所处的困境,并都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悚然的冷汗。 大头怪人伤感了良久,接道:“最可叹的,便是应氏父子在将时之前,还苦苦的哀告于我,要我答应他们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。” 覃英大呀笑道:“应氐父子临死还有心情开玩笑么?” 大头怪人眼光,落在慈航玉女卜秀兰身上,话却是对着覃英说道:“孩子,你现在不会明白应氏父子当时的心情,等到了你有孩子以后,便会明白了。” 覃英睁大了眼睛,果然被大头怪人唬住了,只得也转眼看着慧航玉女。 慈航玉女脸上现出了微笑,道:“依晚辈猜想,应氏父子定是不让老前辈处死应成伦!” 大头怪人点头概然道:“天下父母心,完全都是一样的呵!” 覃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,恍然而悟道:“父母爱子之心,真是无微不至,可是他们没有想到除了袁爷爷外,天下便无人可杀死那忤逆之子了吗?” 大头怪人道:“你的话只说对了一半。” “应氏父子虽然请求我不要亲自杀死应成伦,但并不限制我帮助别人出手制死于他。他们的心意是,多给应成伦反省的时间,希望他终能放下屠刀,回头向善。” 沈元通叹道:“如果他不是晚辈杀父之仇人,晚辈倒愿意看在他祖父父亲的份上,饶他一命!” “可是如今…………”脸上现出极为尴尬的神色。 慈航玉女玉容惨淡,悲不可胜,她乃是仁德慈心之人,含泪道:“孩子,如果应成伦确有悔过从善之心,你就是饶他一死,你父亲泉下有知,一定也会高兴的!” 沈元通想起乃父的死,心头一酸,俊目之中注满了英雄之泪,低声叫了声“妈!”心中有着许多说不出口的话。 大头怪人也是一阵激动,正色道:“贤母子一片天心,深明大义,老夫先代故友谢过二位了。”他站起身来,即欲行礼。 慌得慈航玉女忙道:“老前辈千万不可如此,否则晚辈母子于心难安。” 大头怪人一笑收势,然后又接了说下去,道:“其实,应氏父子最后还又给了我一件东西。” 他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只褪色的香荷包来,道:“他们请我在应成伦怙恶不悛,回头无望之际,将这只香荷包交给应成伦,如果应成伦稍有人性,仍请老夫转请下手之人,稍留余地,再给他一个机会。否则,但请痛下杀手。” 话毕,将那个褪色香荷包交给沈元通,又道:“老夫为了故友之托,数十年来,内心难安,那逆子一天不死,我的责任一天难去,我遍历了天下,才发现了少侠,少侠天纵奇才,将是应成伦执罚之人,是以有心协助少侠扫除邪恶,并请少侠为我完成这个心愿。” 沈元通接过那褪色香荷包,杂念纷陈,惶恐地道:“晚辈尽力而为!” 当晚一夕无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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