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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


  覃英倏的柳眉倒竖,凤目含威,脸色一正道:“谁是小妹妹!”

  沈元通连遭斥责不知该称她甚么才好,嚅嚅地道:“小生失礼,请姑娘原宥!”

  覃英怒气更盛,含悲道:“爷爷,你看他,连妹妹也舍不得叫一声!”

  沈元通见她反反覆覆,莞尔一笑,正要回话。

  覃老头已哈哈笑骂道:“丫头过份淘气,岂不叫人笑话。”

  沈元通惶然道:“晚辈怎会生英妹妹的气。”

  这声“英妹妹”叫得覃英满面严霜顿时化为百花怒放,立即娇应一声:“元哥哥!”

  覃老头又是一声豪迈朗朗的大笑,道:“好!好!你有了这个本领高强的元哥哥,将来不知要闯出什么祸来了!小兄弟,有劳你严加管束才是。”

  沈元通心头一热,垂首不敢答腔,转换话题道:“老前辈神龙隐现,栖霞山一识尊慈,时在念中,晚辈识浅,却想不起老前辈早年尊讳为何。”

  覃老头捋着几根山羊胡髯笑而不答。

  覃英凤目生辉,兴冲冲的道:“你有一个武圣之称的爷爷,我有一个武林一怪的公公,可以说得上是门当户对了吧!”

  武林一怪目注自己的孙女儿,又是一阵大笑。

  覃英回过味来,臻首一垂,她再是调皮,也不由羞不可抑。

  沈元通“哦”了一声,想起武林一怪覃寄愚来,早年威名之盛,与乃祖齐名并重,连忙谢罪道:“晚辈失敬了!”

  武林一怪覃寄愚缓缓道:“老夫昔年行事,任性乖张,归隐以后,觉悟前非,回头己晚,本意终老山林,但又放心不下这个小淘气初出师门行道,不得不再入江湖。

  前次栖霞山初见小兄弟,便觉小兄弟天纵奇才,应运而生,不由激起一股暗助之心,是以带同英儿蹑踪而来。”

  沈元通诚恳地道:“老前辈维护之德,晚辈铭感五中。”

  寄愚老人又道:“你伤势不轻,我的天一散药力虽宏,但仍难在短时内助你复原,所以累你昏迷数日不醒,今天你已说话太多,早早休息要紧。”

  沈元通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“回天再造丸”,这点伤势算得了什么!当时取服一粒,就地垂帘内视,运起功来。

  药力催开,顷刻间便生奇效,一身痛苦爽然若失,气机活泼,运转轻灵,进入忘我浑然之境。

  覃寄愚见沈元通小小年纪,功力这般深厚,神色似乎一凛,却对覃英笑道:“你元哥哥已经达到三花聚顶,五岳朝元的最高境界,小丫头再不努力,只怕门当户对也是空的!”

  覃英一嗤鼻,没有答腔。

  约莫一个时辰,沈元通收功跃起,容光焕发,神彩奕奕,那里像是重伤初愈之人。

  只高兴得覃英无限情急的埋怨道:“元哥哥好坏,为什么舍不得服用自己的灵丹妙药,害得我们耽心!”

  沈元通苦笑道:“是!是!是!”

  沈元通落地震晕,那里还能自服药物,覃英之言,真是大痴,沈元通当然无词以对。

  覃英话一出口,又觉失言,玉靥生辉,嗔骂一声:“你真坏!”

  人已像一只小黄莺儿,逃出洞外。

  沈元通站起揖道:“晚辈就此告辞!”

  武林一怪覃寄愚讶道:“你生英儿的气了么!”

  沈元通摇首道:“晚辈想起家中长辈,他们听到我堕崖恶耗定会悲痛欲绝,如今幸得不死,自应及早报告平安。”

  覃寄愚道:“人子之道,本应如此,老夫不便强留,但不知你是亲返庐山?还是托人带信?”

  沈元通黯然道:“晚辈恩仇未了,无颜回家,拜托丐帮魏帮主代为一行。”

  武林一怪贾寄愚慈颜一展笑道:“老夫有一不情之请,不知小侠愿意帮忙否?”

  沈元通正容道:“老前辈言重了,但请吩咐!”

  覃寄愚道:“老夫无意间发现本山有几本绝世灵药,近日即将成熟,拟前往守护采撷,英儿顽劣不载羁,如果你能陪她几天,倒可省去老夫不少麻烦,此壑占地极广,形势奇绝复杂,你们尽可遨游逍遥。至于你的平安家报,老夫当即日通知花子帮,无须挂怀。”

  寄愚老人设词在情在理,沈元通不便过份固执己见。只好暂息离去之念。

  忽然,小丫头覃英又飞回道:“武当避尘道士又带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妖精,在元哥哥坠地之处,梭巡不去。”

  沈元通神情一紧道:“什么?”

  武林一怪覃寄愚道:“武当避尘道士带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,在你坠落之处徘徊了数天。”

  沈元通已经知道了她是谁,连忙幌身出洞,道:“我去看看!”

  覃英薄怒道:“她是谁?”也急跟而出。

  罗惜素怀着满腔的悲恸和幽怨。在沈元通坠地之处,来回逡巡,柳眉深锁。

  凤目之中光彩尽失,原有的那份如仙风度,也完全消失了。

  陪地同来的避尘道人担心于罗惜素反常的沉默,正色道:“师妹,你赶回山来,连掌门人都不叩见,就要愚兄陪你下壑,一连三天,闷声不响,愚兄实在担心!”

  罗惜素抬起无神的目光,苦着睑道:“现在人都死了,还说什么哩?”

  避尘道人关切地道:“你不能不保重自己的身子啊!”

  罗惜素凄然道:“他一死,我也不能活了!”

  隐身在暗处的沈元通鼻头一酸就要跃身出来,身形将动之际,覃英的玉手,却忽然按住了他的肩头。

  避尘道人皱着眉头,心神一悸,惘迷地道:“沈小侠之死,是全武当派的不幸,并不是你个人之事,为什么说出如此丧气的话来,我们身为武当弟子,应该竭尽所能,洗刷这种奇耻大辱。”

  罗惜素叹息道:“你们用那种手法逼死沉小侠,叫我如何向沈伯母分说啊!”

  避尘道人变色道:“你也相信是本门中人害死了沈小侠的么!”

  罗惜素反问道:“师兄,你是在场目睹之人,能否认这种事实么?”

  避尘道人羞红着脸,无言置答。

  罗惜素百感交集地道:“我和李师姊跑了一趟庐山,以为诸事妥善,谁知道又发生了这种意外。”

  沈元通闻说想道:“你们去庐山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么?”

  却听避尘道人惊道:“人家没有给你受到什么屈辱吗?”

  罗惜素摇摇头道:“慈航玉女卜老前辈为人最是明理,对小妹极为礼遇。”

  沈元通听罗惜素称赞自己慈母,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。

  避尘道人道:“你们去庐山为了何事呢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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