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东方英 > 河汉三箫 | 上页 下页
一五


  玉拐婆婆欧阳倩芬莫知所措的退了一步,那个少年又道:“对不起,凌空取去沈小侠玉箫的是区区在下——覃英。”同时又一抡手中玉箫,微笑道:“这就是闻名天下,青衫老人之物。”

  覃英一付找蹩扭惹气的姿态,确是叫人气恼。

  沈元通惦记着青衫老人和碧玉仙子两人之间的误会。有意设法化解,所以又为覃英担起心来。

  他回身含笑对覃英道:“覃兄,你真会和小弟开玩笑。”

  本来已是气虎虎的覃英,听出他言中含意,却不领情,紧紧绷住的面孔毫不松弛,口中语气依然显得冷漠地道:“谁和你开玩笑,难道我就惹不起武当派么!”

  玉拐婆婆欧阳倩芬一股怒气,这时完全发泄到覃英身上,吼道:“凭你也配!”

  覃英昂首道:“我不配,你们为什么看不住这把玉箫?”

  “你是有意生事的了?”

  覃英语气冷傲道:“虽非有意,却不是完全无心。”

  玉拐婆婆气极道:“你说!为了什么?”

  “区区看不惯贵派解剑入山的陋规。”

  覃英不再置理玉拐婆婆,转向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施礼道:“如小生进入贵派,是否也须交出兵刃?”

 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。寿眉微动,口宣佛号道:“佛门广大,无我无像,任由小施主自便。”

  覃英又转问昆仑终南两派掌门人道:“贵派也有禁止携械入山的规矩么?”

  所得的答覆,是共同摇首示无。

  他回头又对玉拐婆婆道:“普天之下,各大门派,均无强人解剑入山之规矩,唯独贵派,大言不惭,轻视天下人物,是以小生心中不服。”

  解剑入山的禁令,武当派行之已久,天下武林人物,从无异言。武当派自己亦居之若素。这次由一个小小少年口中说出,虽是人微言轻,所谓无风不起浪。

  至少,已经是一个人人瞩目的问题了。

  言及武当派规。不容武当掌门人静灵子不说话了。

  果然,一代掌门人气度真是不同,对这种找上门之事,依然毫无愠色,和颜地道:“解剑池解剑入山。是袭承天下各派英雄美意,为尊祟本派三丰祖师所施行,历代相传至今,倒不是本派夜郎自大,藐视天下武林,还请各位高宾明察。”

  在场群雄,原是看戏的人,都默无作声。

  覃英抓住一点理由,单刀直入,毫不留情的驳斥道:“承前辈指教,解剑之举,纯是出乎解剑人自愿。”

  “小侠说得极是,敝派不敢。”

  “那么小生一时游戏之作,何以竟惹得贵派长老变颜变色,引为奇耻大辱,非倚多恃众欺人不可?”

  覃英目中无人,一套蛮理,句句中人要害,他徒逞一时口舌之快,殊不知此时,已经激起武当门人的公愤,就紫虚道长那种高人,也不由双目闪动,频频轻叹了。

  照说,覃英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。是以一时窘得武当掌门人无辞以对,想不到行之有素的山规,也会被人指责得遍体鳞伤。

  在场之人,也个个觉得覃英词锋犀利,只怕武当门人,难以善罢甘休。

  果然,又是玉拐婆婆一声怒喝道:“那里来的野小子,辱及本派掌门之人,何泽龙,快拿下这小子,让他师长来理论吧!”

  何泽龙应声跃出。其实玉拐婆婆末叫之前,他早就气愤填膺。只因尊长在前不敢无礼罢了,现在奉命而出,那还容情。

  原有谦和的风度,早不知收拾到那里去了。只叫了一声:“看招!”

  并不多说一个字,手下不慢,青钢长剑剑花一绕,天罡剑法中最凌厉的一招“剑弥六合”直向覃英罩去。

  覃英冷冷一笑,碧玉洞箫贯足内力,迎剑点出。硬生生的将何泽龙的“剑弥六台”一招接下,反震之力,逼得何泽龙退后一步。

  武当天罡剑法名闻遐而。覃英能在一招之下逼退何泽龙,名家眼里雪亮,箫招内力,高得太多。

  覃英得理不让人,反守为攻。碧玉箫泛起漫天碧光,把何泽龙圈在碧光之中。

  何泽龙不愧高门弟子,奋起神勇,一连接下了十几招。身手剑式,都显功力,毫不逊色。可是二十招一过,便显得力不从心,险象丛生了。

  覃英口中暴出一声清叱,碧玉箫端点中了何泽龙“肩井穴”,何泽龙长剑出手,人也倒退出去。

  赞叹和惋惜之声,相互交织成一片。

  静元道长检视了何泽龙一遍,肩井穴仅轻轻点中,并无大伤。知道覃英手法极有分寸,心中暗暗吃惊。

  就在静元道长检视何泽龙伤势之际,玉拐婆婆再也顾不了以大压小,玉拐一摔,压头盖脑,朝着覃英砸去,口中叫道:“看你不出,还有两手。且接我老婆子一拐。”

  沈元通甚为覃英耽心,生怕引出更大麻烦,将来自己愧对青衫老人,本待出手制止,猛然念头又转,想道:“自己本是夹缝中人,绝不可做出众人指责之事。”

  欲动之势,戛然止住。

  覃英年纪轻轻,箫点何泽龙不过是数十招之事,胜得颇为轻松愉快,把武当二代弟子压得黯然失色。

  玉拐婆婆拐影一起,正当众目齐注覃英身上,各自设身处地猜想覃英如何化解这凌历无伦的一招时。

  但听得覃英娇喝道:“住手!”

  随着人影一幌,脚下步走阴阳,脱出压头拐风之外,与玉拐婆婆相对而立,凤眉斜飞,玉面生嗔,气鼓鼓的看着她。

  玉拐婆婆起手一招,挟愤含怒,何等威猛,满以为一击之下,不把这个年轻利嘴之人砸死,也得要去他半条生命。

  那料人影一幌,招式落空,心中一惊,虎虎怒道:“小子,不打也行,只要束手就擒,本派决不虐待于你,由你师长前来讲理!”

  覃英哼了一声道:“谁说怕了你,就是老牛鼻子在家师手下,又有何勇可言。”

  老牛鼻子,自然是指紫虚道长而言。

  紫虚道长德高望重,当然不便形之于色,内心里却也不无激动之感。

  覃英口气一变,嗤的一笑又道:“我可不像你们武当派,专门以门派声势唬人,且慢说我的师父是谁,以免吓得你不敢动手。

  其实我叫你住手,另有原因。”

  玉拐婆婆恨不得生吃其肉,道:“小狗,有话快说。”

  “武家言武,出手过招,最忌心粗气浮,刚才你那出了全力的一招,看似威猛吓人,其实正犯了气浮之弊,我要不是存心忠厚。只须一招‘犀牛望月’,怕不早就把你毁在当场。

  叫你住手调息,平心静气之后,再作公平决斗,岂不是一番好意!”

  这是一番好意,用心也是至善。可是,此时此地。其味道就大不相同了。

  紫虚道长心中惊凛不已,这种灵秀的少年。为什么都找上了武当山的麻烦,武当盛誉,莫非真要毁在今朝不成。

  玉拐婆婆只气得眼爆金星,一口热血翻上胸口,几乎吐了出来,大怒道:“今天不是你!就是我!”

  玉拐如风又卷了过去。


虚阁网(Xuges.com)
上一页 回目录 回首页 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