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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四


  说着将手一送,那枚金镖带着刺耳尖啸,直奔荆娘的咽喉打去。

  荆怀远见状,神情大变,欲待救援,已自不及,眼看镖锋一闪而至,已到荆娘眼前不足一尺处,神镖金钩不禁冷汗迸流,正当千钧一发之际,蓦听牟汉平朗喝一声,手出如电,疾伸一指,电光石火般向镖背点落,指镖相接,低“嗡”一声,金镖附指旋得数旋,“啪”地跌落地上。

  此举不但唐宇脸色大变,即荆怀远父女也大感意外,想此金镖,能蜚声江湖,自有其独到厉害之处,且此镖最为人所忌者,即为“回旋”,因它方向变换极不固定,皆依外力之反激为准,它弹性之大,几无任何一种暗器可与比拟。荆怀远以使用此镖创得名声,它的性能自然比别人的了解得更为透澈,在他以往经验中,从未见有任何人能以此法击落金镖,故此他既感震惊,又觉不解。

  牟汉平击落金镖后,向前逼近数步,寒声向唐宇道:“四川唐门,可有一个见利忘义卑鄙下流的千灵狒唐智吗?”

  唐宇阴声道:“住嘴,你这个杂种还有脸说人家吗?”

  牟汉平大怒,双目精光暴射,他狠狠的嚼了下牙根,右手握拳,缓缓抬起,唐宇阴笑一声,正欲再说,抬眼瞥见牟汉平杀机满脸的面容,顿时噤住,“刷”地将铁扇打开,严神戒备。

  牟汉平双目火赤,蓦地一声暴喝,右拳陡地捣出,掌力劲烈,锐啸盈耳。唐宇为其先声所慑,不敢挡其锋锐,急忙跨步旁闪,扇面平拍,欲阻来势,哪知扇将举起,“卟察”一声,如触钢墙,一根右臂齐肩酸软,再也无法抬得起来。

  他大惊之间,脚下连环互踏,疾然后退,“轰”地一声,一棵大树首当其冲,被拦腰拆断。

  百忙中他低头一望手中铁扇,不禁目瞪口呆。

  原来铁骨拆扇齐柄折断,扇面已四分五裂,变了原形。唐宇在江湖中为一派宗师,受此挫辱,哪能不既怒且骇,他喘息稍定后,一阵怒极的嘿嘿怪笑,道:“好拳力,看来江湖传闻不假,南拳北腿那些捞什子,果然都传给了你……”

  蓦地一人在旁冷冷的道:“捞什子吗?南拳北腿这捞什子,就专能治你们这些人物,小子踢他两腿!”

  众人大惊回头,荆娘一声欢呼:“干爹!”

  原来不知何时,邱伯起已站在一边,牟汉平一见,更豪气飞扬,仰天长啸一声,豪壮的道:“好!”

  唐宇见邱伯起悄无声息的出现,心中大为惊骇,想唐宇并非江湖泛泛之辈,身为一派掌门,经验何等老到,这个如鬼魅一样出现的人,连他这老江湖都不闻一丝声息,武功修为可想而知,尤以方才对牟汉平说话语气……想到这里,他心中陡地一震,一双眼睛不禁电也似的凝注在邱伯起身上。

  他见邱伯起身材细高,须发如银,双目灼灼,光寒如刃,心中不觉暗自打起鼓来,他强自镇静的干咳一声,抱拳拱手道:“阁下这份轻功,唐某钦佩得紧,还没请教……”

  邱伯起不耐的道:“你不配问,小子动手!”

  荆娘在一旁摇撼着邱伯起的手,道:“干爹,这四川唐门的没有一个好人。”

  邱伯起轻“哼”一声,荆娘陡觉手中一松,身旁微风一掠,邱伯起飞出数丈以外,口中沉声喝道:“想溜吗?可没这么容易。”

  唐宇面色瞬息连变,干笑数声,尖声道:“你们想仗人多势众,唐某可不是旧事的人。”

  邱伯起“嗤”笑一声,道:“咄,你白费心机,我老人家不吃这个,小子,动手!”

  牟汉平早已蓄势待发,闻言轻喝一声,双腿齐出,直向唐宇踢去。

  唐宇被逼得无法,眼见脱身已是无望,只有将心一横,挺身而作困兽之斗,牟汉平双腿连踢,势如万钩雷霆,眨眼已到眼前,唐宇情急拼命,百忙中往怀中一摸,扬臂迎着牟汉平来势,甩手打出。

  荆娘在一旁大叫道:“留神!”

  邱伯起鼻孔中重重冷哼一声,牟汉平去势正疾,双腿互踢,全身横卧空中,猛觉一股黑烟迎面而至,他蓦地记起,十数年前在终南山青龙帮总坛,老父宴请勾漏山樵何启光等时,席间突变的往事来。

  那时千手灵狒唐智偷袭何启光时,亦是用的此种歹毒暗器,后来听得老父言说,此种暗器名为“淬毒乌沙”,因它体积细小,无孔不及,防不胜防,端的歹毒之极。今见唐宇情急之下,又把此物打出,缅怀老父亲之恩,不由心中一阵剧疼,他猛咬牙根,大喝一声,挺身斜出,纵落在地,一招“日动月摇”,电光石火般直捣而出。

  一时劲力气如潮,风雷隐隐,拳风过处,将黑烟一捣而散,他身形不停,由飞散的黑烟孔隙中,直穿而进,真气猛提,双腿重新踢出。

  唐宇见状心中大骇,急切里拧腿抽身,伸手又欲探往怀中,不想牟汉平腿势如电,眨眼已到面门,慌乱中,他仰身后纵,思欲暂避锋锐,一阵劲风过处,面目一阵如割刺痛,身形略缓,“砰”地一声,腰身之间,如受锤击,一个身子呼地平飞而起。

  在空中他拳腿弓身,两掌虚虚向下一拍,略阻去势,乘机将身子往下一沉,始勉强站落地上。

  他脚步沾地以后,身子摇了数摇,心脸一阵翻涌,再也忍不住,一口鲜血狂喷出来。

  邱伯起寒声道:“凭你这两手也敢信口开河,南拳北腿也是你小看的吗?”

  牟汉平犹待跟踪而进,将唐宇立毙掌下,邱伯起道:“放他走吧!”

  荆娘道:“干爹,他那样歹毒……”

  邱伯起慈和的道:“乖女儿,这老儿还不到该杀之时,放他走吧!”

  牟汉平双目赤红的瞪着唐宇,切齿道:“姓唐的,算你造化。”

  邱伯起突然道:“唐老儿,限你在一月之内,将唐智送往终南山,否则你可估量着,我老人家说话算话,你们四川唐家有得瞧的。”

  荆娘在旁抢着道:“那,他可坐辣了。”

  邱伯起道:“怎么?”

  “唐智早死啦!”

  接着吱吱喳喳的,将赫家堡的情形,简略说了。邱伯起怒声向牟汉平斥道:“你这小子不办一点人事,居然会那让双毒鹰跑了!”说着双转向荆娘道:“后来呢?”

  荆娘望了牟汉平一眼道:“后来……等会再告诉你。”

  邱伯起回头一望,见唐宇仍兀自立在原地不动,喝道:“你这老儿还不走,等死吗?”

  唐宇仍然不动,邱伯起“咦”了一声,仔细看去,不觉一呆,原来唐宇已经死去。

  原来唐宇自恃功力深厚,挨了一腿飞出之时,妄自强运真气硬阻去势,已将心脉崩断,落地之后,又强持站立不倒,以掩饰伤势,终自伤势猝发,立时死去。

  临死之时因将仅余真力皆已贯注两腿,以图支持身体,故此虽然死去,身体仍然挺立如故。

  牟汉平恐防有诈,以为他在施行什么诡计,忙左掌护胸,身形如箭,直奔向前,伸手向他虚虚一推,果然唐宇应手跌倒在地。

  邱伯起望了牟汉平一眼,笑道:“小子,倒还真没给我老人家泄气,你长进多了。”

  荆娘抢着道:“干爹,你还夸他呢!”

  邱伯起道:“怎么?”

  荆娘咬着嘴唇沉吟一会,突然道,“我不说了。”

  邱伯起笑道:“有状快告,我老人家可没空光管你们这些闲事。”

  牟汉平在旁道:“娘妹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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