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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八


  這回他處處留神,足足走了十幾丈遠,才發現自己已在一座幾乎有十丈見方的半圓形大石室之中。

  所謂半圓形,是除了自己來路,迎面是一個半圓形的石窟,像扇面一般,擺在面前。

  這座廣大的半圓形石室,一共排列了八座圓洞門。

  丁建中崑崙高弟,出身玄門,他左手擎著千里火筒循著石壁,逐個看去,約略已可看出這八個圓洞內,顯然是按八卦方位而設,其中必然有著生剋之理。

  他想不到山腹石窟之中,會有「天香之宮」,「天香之宮」裏面,居然會有「八陣圖」!

  丁建中雖然對八卦、九宮之學,稍有涉獵,但八卦總得按八個方位排列,如今八個門戶,排成一排,使得他一時之間,也看不出玄奧來了。

  丁建中心裏默默的唸著:「休、生、傷、杜、死、景、驚、開?」

  「八門之中,只有『休』、『開』、『生』,三門為吉,餘皆兇門,那麼自己該從第一個圓洞門或第兩個圓洞門進去才是。」

  想到這裏,也就不再遲疑,舉步朝第兩個圓洞門走了進去,這座圓洞門內,是一條黝黑卻是相當平整寬闊的甬道。

  丁建中走了四五丈遠近,依然不見有什麼動靜,這樣又深入了三丈來路,前面忽然出現了一條橫貫的岔道。

  丁建中腳下一停,方待看看岔道上的情形,是否和其他門戶相通?

  就在他腳下方停,陡覺腦後金刃劈風,由左劈來,這一記來得無聲無息,但只要聽風辨聲,力道極為沉猛。

  事起倉猝,丁建中本能的身形掠出一步,喝道:「什麼人偷襲在下?」

  他朝前掠出一步,自然避開了從左首劈來的一刀,但聽「呼」的一聲,一道刀光,從左首肩頭擦身劈落。

  那是一柄大刀,武林中居然有使大刀的人!

  但就在他掠前一步之際,瞥見右首人影一晃而至,又是「呼」的一刀,朝自己下盤掃來。

  這一下幾乎和左首刀勢配合而來,勢道勁急無儔,同時發動,又是一個使大刀的!

  丁建中沉哼一聲:「來得好!」暗吸一口真氣,身形忽然朝上拔起,待得刀勢落空,雙足運勁,猛力朝刀柄上踏下。

  但聽「喀」的一聲,刀柄立被踩為兩截!

  丁建中得理不饒人,當胸右手,迅若掣電,遙遙點出一指,口中喝道:「你給我躺下!」

  這一記堅凝如劍的指力,破空激射,「嘶」然有聲,直取對方「華蓋」穴。

  指風迅厲,快如箭射,對方縱然警覺,也不易躲閉得開,但聽「篤」的一聲,正中胸口!

  那人被震得後退一步,但並未倒下。

  丁建中不覺一怔,暗道:「自己這一指,足可貫穿金石,此人居然能硬接下去,只被震退一步?啊!這一記指風,擊在他身上,怎會有此異聲?」

  也就在此時,右首那人,又是一刀,朝身後斫來。

  不,他依然和方才一樣,一刀從左肩斜劈出去,擦身而過,簡直和方才一刀,路數、尺寸,都毫釐不差!

  丁建中覺得奇怪,自己已經跨前了一步,他怎麼還會和刀才一樣的劈法?難道他只會這一式刀招不成?

  心念還未轉完,突然右首那人,又從橫巷中衝了出來,用刀柄(他一柄大刀,已被丁建中齊中踩斷,此時手中只剩了半截刀柄)朝丁建中下盤橫劈過來。

  他原本用的是長柄大刀,自然可以橫劈,但此刻手中只剩了半截刀柄,(等於半截木棍)不但已經夠不到丁建中身上,如何還用掃劈?

  而且這一記掃劈,取的是丁建中下盤,也和方才的刀招,一模一樣,所取部位,分毫不差。

  丁建中這一瞬間,突然心中一動,暗道:「這兩人行動,何以會有如此笨拙?」

  右首那人掃向下盤,落了空,又倏地向後隱去,左首那人又是一刀,朝丁建中後腦劈來,因為夠不到尺寸,又從他肩頭擦身而過,劈了個空。

  丁建中越來越覺得奇怪,忖道:「他大刀既然劈不到自己,(他已經朝前跨出了一步)何用白費力氣,一刀又一刀的劈來?」

  心中想著,人已倏地轉過身去,口中喝道:「閣下小心了」。

  振腕一指,直取對方前胸,指風出手,又聽「篤」的一聲,擊個正著,那人身軀震動,往後退去,這下,丁建中清楚了,這一聲「篤」,顯然不是擊在人身之上!

  原來從左右兩邊閃出來的人影,只是兩個木偶而已!

  只要有人踏入橫貫的岔道之時,觸動機關,兩個木偶就會突然出來,舉刀就斫,他們當然不管劈得到人,劈不到人,只要觸動的機關並未停止,他們也不會停止的。

  丁建中微微一笑,這就舉步往裏走去。

  穿過橫貫的岔道,走了不過兩丈來遠,甬道忽然往左彎去,剛一舉步,猛覺左足往下一沉,踩到的竟是一方翻板,一個人幾乎傾跌出去,心頭一驚,跨出去的右足,又踩上了翻板!

  這要換了旁人,非跌下去不可,但丁建中是崑崙派的弟子,崑崙派以「雲龍三折身法」,獨步武林,一個人能在空中轉折飛行。

  丁建中兩足一齊踏空,心知這轉彎角處,既然設有翻板,絕不會只有一二步而已,可能在一兩丈之內,均是翻板埋伏。

  自己當然以不觸動埋伏最好,心念一動,立即雙臂一划,一個人憑空飛起,隨著甬道轉彎之勢,朝前平飛過去。

  那知就在他身形飛起之時,突聽頭頂「啪」的一聲輕響,一蓬箭雨,像飛蝗般激射過來。

  這機關當真惡毒無比,敢情因為踏在翻板上,仍然沒有人掉下去,那麼來人準是往上躍起了無疑。

  他在安裝機關之時,就算準了這一點,故而這一蓬箭雨,是由空中迎頭打下來的。

  丁建中身在半空,突遇奇襲,一時不由得大吃一驚!急切之間,已無暇拔劍,只好右手一揮,衣袖朝外拂去,封擋射來的箭雨。

  同時身形也一再伸屈,突然加快,矯若神龍,朝三丈外另一個轉彎角上飛射過去,他一身功力,已臻上乘,這一記衣袖出手,內勁湧拂,把射來的一蓬箭雨,紛紛震拂出去,也在右手這一拂之際,衝著箭雨飛出三丈多遠,身形倏然向右轉折,飛出了這一段翻板之路,落到地下。

  這裏總算已是實地,丁建中低頭看去,右手衣袖,已被這一陣箭雨,刺破了幾個窟窿,差幸沒有傷到皮肉!心頭止不住暗暗驚凜,忖道:「自己從第二座門戶進來的,『休、生、傷、杜、死、景、驚、開』,這第二道門戶,應該是『生』門才對,怎會有這些埋伏?

  「哦!這麼看來,這八門莫非給顛倒了?如果倒數過來,第二道門戶,豈非成了『驚』門!

  「驚門者,這門戶之中,有驚無險,極為驚險之門也!自己進入『驚門』,要想有驚無險,履險如夷,只怕不容易呢!」

  心中想著,不覺舉目朝前望去。

  這條甬道,每隔三四丈遠,就有一個轉彎,因此你怎麼也只看到前面不遠的景物。

  丁建中心頭突然一動,暗道:「這一情形,已很明顯,他們把甬道每隔三四丈,就有一個轉彎,就是這三四丈一段路中,必設有一種埋伏無疑,方才的一段路中,全是翻板,而且不容自己縱身飛起,這一段路,不知又是什麼厲害埋伏了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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