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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〇


  西嶽老人哈哈大笑,道:「土行孫,爾等迷藥失靈,末日已到,老夫為天下除惡,就成全你罷!」

  他一面說話,手中長劍,倏然龍蛇變化,劃出一片寒光,向身前湧去!

  此老一招出手,顯示出在劍術上的獨到造詣,一劍甫出,劍勢連綿,宛若長江大河,滾滾而至,尤其劍上功力,深厚無比,劍風嘶嘶,砭骨生寒!

  土行孫朱缺仗著白骨教奇詭劍法,雖被對方搶制機先,即能見招拆招,履險如夷。

  這兩人才一展開激戰,茅通突然一聲厲吼,長劍一挺,向一心大師胸口扎到!

  一心大師緇衣飄動,後退了三步,口中喝道:「我佛慈悲,茅教主如聽老衲相勸,此時放下屠刀,回頭不晚!」

  茅通滿臉獰惡,鬚髮皆豎,大喝一聲,暗紅長劍,再次疾刺而出!他理性全失,狀若瘋狂,這一劍運集了畢生功力而發,非同小可,劍氣大盛,貫胸直進。

  一心大師卓立不動,心頭也暗暗吃驚,舉起禪杖,向前推出!只聽「噹」地一聲巨震,劍杖交擊,兩人各自後退了一步,在這同時,另外兩聲慘叫,相繼傳來!原來西嶽老人和朱缺才一動手,掃帚星藍飄波、獨眼龍劉成霸、傅老義、翁焚鰲等人也一起合圍而上,倏然向玉清真人撲去!

  少林十八羅漢和西嶽老人門下的三個弟子,也一齊掣出兵刃,監視赤衣教徒,防他們一湧而上。

  玉清真人一眼瞧到師弟翁焚鰲,也隨著眾人撲來,不由陡然想起當時第一個在自己面前替赤衣教遊說的,正是自己最信任的同門師弟,後來自己所以會迷迷糊糊的擔任起副教主來,敢情就是他乘機下的迷藥,差點把千百年來祖師手創的武當派,毀在自己手上。一念及此,不由驚出一身冷汗,長眉倏豎,手中松紋古劍左右圈動,施展田武當不傳之秘的「兩儀劍法」,劍如太極,劃起兩道弧光,把掃帚星藍飄波、獨眼龍劉成霸,和傅老義三人攻勢,一齊封出,口中喝道:「翁師弟,你還不住手!」

  翁焚鰲微微一愣,猶豫道:「茅教主乃是武林救星,大師兄怎地輕信妖言,執迷不悟起來?」

  藍飄波戮心桿一指,喝道:「翁堂主,你師兄劣根未泯,難以改造,大義滅親,正是你立功的機會,還不快上!」

  翁焚鰲臉露惶恐,連聲應是,突然雙掌齊發,拍出兩股勁風,直取玉清真人!

  傅老義立功豈肯後人,陰嘿一聲,也立即揮拳攻到!不!還有獨眼龍的五鬼叉和藍飄波的戮心桿兩件兵刃,同時夾攻!

  玉清真人一代掌門,武功入化,但急切之間,要應付四個強敵,也大感棘手,何況眼看數十年同門老師弟入迷已深,公然為敵,心頭更是無限悲憤!

  長劍一橫,向後疾退了三步,突然仰天朗誦一聲佛號道:「無量壽佛,請恕弟子玉清,清理門戶,並為世人除害,不得不開殺戒!」說到這裏,劍法陡然一變,但見劍風如輪,寒虹疾射,白光繚繞,灑出朵朵銀花,迫得藍飄波、劉成霸、翁焚鰲、傅老義四人,紛紛後退。

  玉清真人驀然一聲清嘯,身如電射,右腕一送,向翁焚鰲當胸刺去,那柄寒光耀目的長劍,嗤地透胸而過。

  翁焚鰲慘叫一聲之後,雙手握住胸前劍刃,雙目大睜,敢情在這將死未死的一剎那間,恢復了靈智,口中叫道:「大師兄,小……弟愧對……武當……列代……師……祖……」

  說話之時,口角中緩緩流出鮮血,人卻往後倒去!

  武當派一代名宿,就因目光短淺,一受蠱惑,便不惜賣身投靠,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,臨死覺悟,已是嫌遲!

  玉清真人瞧著師弟慘狀,雙目之中,不禁迸出兩點淚光!

  傅老義身在切近,這一機會那肯錯過?把從地上揀起的一柄鐵尺,疾交左手,連起全身功力,吐氣暴喝,一拳覷準玉清真人後心拍去!恰好掃帚星藍飄波玉手輕按,「叮」地一聲,戮心桿上一粒紅星,也突然脫離桿頭,向玉清真人左胸射去!這兩人發動,同樣迅速,玉清真人因唯一師弟慘死自己劍下,心神微微一懈。陡覺身後掌風潮湧,連收劍都來不及,趕緊身形急旋,左掌隨勢封出!

  「砰!」傅老義縱橫華北,向有鐵拳之稱,何況這拳他提足十成功力,玉清真人倉猝應敵,堪堪發出掌風,把對方來勢擋得一擋,驟覺臂上一麻,藍飄波一粒淬毒紅星,已深深沒入肉中,身子立被拳風震退了兩步!

  傅老義可不明就裡,還以為武當掌門人,也不過徒有虛名,連自己一拳都擋不住,他「立功」心切,雙足一頓,拳先人後,又猛撲過去!

  玉清真人右臂驟麻,心知中了敵人毒藥暗器,但他乃是武當一代掌門人的身分,豈能示弱,一面運氣閉穴,阻止毒氣內攻,右手松紋劍,可並不稍慢,使出「兩儀劍法」中的連環雙招,劍光迴旋,慘嗥續起,等到劉成霸、藍飄波趕到搶救,傅老義身在半空,血雨飛灑,已被劈作兩段。

  玉清真人道袍飛揚,身形再轉,劍走弧形,堪堪架開兩件兵器,只覺左臂如廢,業已麻上肩頭!心中不由暗嘆一聲,牙關緊咬,右手運劍如飛,向兩人急攻而出!他畢竟數十年修為,功力非同小可,「兩儀劍法」又是妙參陰陽的武當鎮山劍法,五招才過,獨眼龍劉成霸被玉清真人一招「紫氣東來」震開他手中鋼叉,飛起一腳踢中要害,悶吭一聲,倒地死去!

  藍飄波眼看玉清真人中了自己「污腥毒星」,還有如此厲害,連傷兩人,心中一寒,戮心桿勢子緩了一緩!高手過招,那能差得這麼一點,何況對方又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武當掌門人。就在她微微一愣之際,兩道弧形劍光,已繞身一匝,把赤身堂主一個殘花敗柳的嬌軀,緊緊圈住!

  掃帚星藍飄波花容失色,冷汗淋漓,一支戮心桿,左擋右封,白骨教武功,雖然詭異,怎擋得住武當派正宗劍法,何況功力又相差甚多!

  「茅教主……」一聲淒厲嬌呼,宛轉傳出!

  茅通眼看大勢已去,手下堂主的慘呼,一聲聲傳入耳中,他臉如豬肝,雙目充血,幾次揮劍狂衝,都被一心大師擋住,兩人一劍一枚,原已打得兇猛無比,乍看起來,好像茅通佔著上風,因為那柄血星劍,一片暗紅光華,聲勢凌厲,奇詭劍招,層出不窮,而且總是攻多守少!可是仔細瞧來,一心大師不過是攻招較少,但一支禪杖,封解守衛,真如銅牆鐵壁,任你茅教主厲吼連連,卻一招也攻不進去,更那想妄越雷池?這時西棚諸人,業已分三面把東棚圍了起來,赤衣教一百來個教匪,瞧著各大門派這股聲勢,那敢妄動?棚中只有茅通、朱缺和藍飄波還在頑抗之外,連三個裝模作樣高踞首座的白骨教裝束之人,也不知何時,去得蹤影全無!

  四周瞧熱鬧的人,此時瞧到赤衣教已冰解瓦散,人心大快,哄然叫好,大聲嚷道:「殺豬拔毛!」

  赤衣教主茅通,正當辣招盡出,孤注一擲之際,忽然聽到藍飄波的淒厲急叫,心頭大震,厲吼一聲,血星劍一片腥風,唰唰幾劍,盪開一心大師禪杖,直向發聲之處衝去!

  茅通終究身為一教之主,武功盡得白骨屍魔真傳,這一併上全力,當真銳不可當,一心大師後退半步,茅通早已凌空而起,往玉清真人捨命撲去,左掌運起「白骨神功」,一掌凌空拍出!但他已是遲了一步,一代妖姬掃帚星藍飄波,已然蛾眉宛轉劍下死,被玉清真人劍尖刺中咽喉,氣絕多時!

  玉清真人身中「污腥毒星」,連劈四名高手,此時毒氣逐漸發作,神智已不如平日清醒,對茅通凌空撲來,竟然視若無睹!

  一心大師急忙喊道:「道兄留神!」

  玉清真人聞聲微微一怔,只覺一陣陰寒之氣,襲上全身,不禁機凜凜打了一個寒噤,已被茅通的「白骨陰風掌」擊中,腳下踉蹌後退了七八步,再也站立不穩,噗地往地上坐去!

  一心大師睹狀大驚,一提禪杖,縱身攔去,口中喝道:「茅教主,接老衲一掌!」

  人還沒到,左掌一揮,拍出一股掌風,往茅通擊去!他一代掌門,有道高僧,自然不願出手偷襲!

  茅通雙目如火,更不搭話,「白骨陰風掌」也迎著拍出!兩股潛力,在兩人身前相接,一心大師立時覺出不對,只盛對方擊來那股掌風,力道陰柔,同時還含有一種腥臭之氣,不禁心頭一凜,這是一種陰毒武功!心念才一轉動,陡然全身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,毛孔根根直豎,腳下也立時浮動,站樁不穩?

  唰!唰!唰!三條人影,奇快無比的搶入,那是從右側抄來,距離最近的天目飛虹龐百川、一葦大師、祝三立三人,同時玉清真人也由白衣秀士嚴靖寰和祝世傑搶起,送去西棚!

  赤衣教主茅通,滿腔仇怒,已到了極點,連人影都沒瞧清,左手「白骨陰寒掌」連環劈出,絲絲絲三股掌風,向三人擊到!

  龐百川、一葦大師、祝三立三人,何等功力,聽風辨位,立即出掌迎去!那知白骨教的「陰風掌」,是陰毒無比的掌風,只要陰風拂過,任你武功再高,也難以忍受,全身一頓,打上一個寒噤,然後一陣冷過一陣,直至寒顫而死!這三人一掌還沒接實,陡覺身如中邪,心知已著了茅通的道兒,縱目一瞧,原來一心大師,也臉如白紙,正仗著無比定力,強自支持!

  枯木大師面對東棚正面,業已瞧出古怪,像一心大師、龐百川等人,全是武林中一流高手,怎會突然之間,臉色灰敗,難道他們都著了茅通的道?

  心念隨動,忽聽有人在耳邊輕聲說道:「老和尚,你還不快叫他們回來,這是『白骨陰風掌』只有『烏風散』能解!」

  枯木大師聽得怔了一怔,「白骨陰風掌」這名稱連自己都沒聽見過!一面也用千里傳音,道:「老酒鬼,你倒自在,躲在那裏瞧熱鬧,還不下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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