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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〇


  岳天敏方要開口,訊問二師兄,只聽靜室中傳出蒼老笑聲,說道:「小師弟,你今日才來,快到屋內好說話。」

  岳天敏一聽,正是二師兄的聲音,連忙整了整衣衫,往裏走去。

  只見涵真子早已滿臉堆笑的站了起來,岳天敏那敢怠慢,上前幾步,拜了下去,口中說道:「小弟參見二師兄。」

  涵真子連忙一手扶住,兩道眼神,盯著岳天敏呵呵笑道:「小師弟,兩年不見,果然英華內斂,內功精深,可喜可賀,無怪俠名滿天下,替本門爭來不少榮譽。」

  岳天敏躬身道:「二師兄過獎,小弟還要二師兄多多教誨。」

  涵真子道:「小師弟毋須客氣,你坐下好談。」一面擺手道:「因是,你有事就去好了。」

  因是道人躬身為禮,往後退去。

  小道童替岳天敏獻上了茶,岳天敏就把自己下山之後的情形,擇要說了一遍,一面又將此次各大門派在君山集會情形,也作了個簡略報告。

  涵真子一面聆聽,一面不住的點頭,直等岳天敏說完,才手捋白髯,微微笑道:「各大門派,集會君山,此事你萬師兄曾有詳細報告送來,而且前幾天田師弟來了,也曾提起赤衣教匪似在調集高手,有大舉南犯,和各大門派在君山一併之勢,我已要田師弟先行趕赴君山去了。最使人為難的,是你五師姐無垢,也應枯木大師之邀,答應參加這次大會,共同對付赤衣教,以玄陰教主目前的聲勢來說,參加大會,自然是好事,而且也可看出你師姐確有改過向善之心。只是這麼一來,無形之中,卻增加了本門的困難,你師姐叛離本門,崑崙一派的家法,不能因她參加大會,就能輕易放棄,但又不能在會中對她不利?否則玄陰教這股實力,如果和赤衣教沆瀣一氣,後果更不堪設想!師兄我為了這件事情,已派因明上崑崙山向大師兄請示去了,大概再有幾天,也可以回來,那知……」

  他說到這裏,突然住口,回頭道:「因通、因塵!」

  「是!師傅!」侍立在涵真子身後的因通因塵兩人,同時肅身答應了一聲!

  涵真子藹然地道:「為師有重要之事,和你們岳師叔討論,你們到室外照顧,本門弟子無論發生任何事情,非經通報,一概不准入內。」因通因塵躬身領命,便自退了出去。

  岳天敏一聽掌門二師兄說得如此鄭重,料想定有關係重大之事,不由神情也隨之一緊,如電雙目,望著涵真子,正襟危坐。

  涵真子輕微的嘆息了一聲,又藹然說道:「這是四天以前的事,小師弟,你知道這座崑崙下院,佔地雖廣,但每進殿宇都有因字輩弟子負責守護,到處都設有少清陣劍,平時即使飛鳥恐怕也難以飛得進來。」

  岳天敏點了點頭!

  涵真子又道:「尤其自從你萬師兄破了赤衣教的全盤陰謀,自然本門也是他們主要目標之一,是以我就特別飾令全院弟子,加緊防範。」

  岳天敏聽得心中一動,正想開口!

  涵真子又道:「那知就在嚴密防範之下,卻發生了一件令人難以置信之事……」

  岳天敏這會可忍不住了,劍眉陡豎,急急問道:「難道赤衣教匪徒,居然敢向本門挑釁?」

  他這一劍眉剔動,一張玉臉,居然煞氣重重,涵真子瞧得心頭一凜,喑暗感嘆小師弟煞透華蓋,看來這場武林殺孽,當真有許多在劫難逃之人!

  他口中默誦了一句「無量壽佛!」一面繼續說道:「這就是四天以前的清晨,在我這間靜室之中,忽然發現了赤衣教匪酋茅通的親筆信……」

  岳天敏哦了一聲,心想二師兄通常極少離開這間靜室,而且還有因白、因浮、因通、因塵四個弟子侍候,赤衣教這封信不知如何送來?

  他心念轉動,只聽涵真子又道:「小師弟,這真是令人難以索解之事,不說本院已在嚴密戒備,就是這間靜室,我也極少離開,何況還有你四個師侄輪值。這封信居然還能神不知,鬼不覺的送到,來人這份功力,已是武林少有!」

  岳天敏在少林寺會過他們副教主土行孫朱缺,後來又在石臼湖見過他們五個堂主之一的花太歲諶不宜。覺得赤衣教幾個著名頭目,武功也不見得有甚出奇之處,以二師兄的功力,那會連一個送信的人,都一無察覺之理?赤衣教善於滲透敵人內部,莫非……忽然,他記起自己方才上山之時,見到的那個灰衣背影,心中一動,但玆事體大,自己事無佐證,豈能隨便亂說?何況崑崙下院,第九第十兩輩弟子為數眾多,一時也難以找得出來?心中想著,這就問道:「二師兄,不知匪酋在信上說些什麼?」

  涵真子呵呵笑道:「那封信上,是限我崑崙派在十天之內,歸附赤衣教,撒回派往君山的萬師弟,信中還特別提到你呢!」

  岳天敏驚訝的道:「還提到小弟?」

  涵真子將頭微點,道:「不錯!茅匪還附來了兩份聘函!」

  「聘函?」岳天敏更覺事出離奇!

  涵真子笑了一笑,繼續說道:「一份是給我的,和少林一心大師、武當玉清真人,同列為名譽副教主。」

  岳天敏怒道:「赤衣教匪,簡直囂張已極!」

  涵真子接著又道:「另一份聘書,你知道是給誰的?」

  岳天敏道:「大師兄數十年來,始終不與塵事,三師兄行蹤無定,只有四師兄,有時還在襄理本門事務,可能是給四師兄的!」

  涵真子微微搖頭,笑道:「你推測雖然切合實情,但都不對。」

  岳天敏心中暗想:難道這份聘書,會給實際負責全院事務的因明師侄的?他遲疑了一下,道:「那麼小弟就猜不到了。」

  涵真子藹然一笑,用手指了指岳天敏道:「小師弟,你怎麼不猜猜你自己?」

  「我?」岳天敏做夢也想不到赤衣教會發一份聘書給自己,不由大感驚奇。

  涵真子點頭道:「不錯!是給你的,他們還聘你為赤衣教全教總護法。」

  岳天敏星目放光,怒形於色地道:「這批匪徒,真是荒謬已極!」

  「我已派人把那封信和聘書,一併送上君山去了,聽說赤衣教已和君山方面約了重陽之期,離開目前,已只有半月時光!因明前去崑崙,為時已久,我等候大師兄指示之後,可能也赴君山一行,所以你倒來得正是時候!」

  接著師兄弟兩人,又閒談了一會,因通、因塵兩人,開上素齋。飯後,岳天敏仍然回到從前住過的那間靜室休息,正待上床運功,忽聽門外,響起輕微的腳步之聲,接著有人輕輕叩門!

  岳天敏應了一聲,只見房門開處,進來的正是侍候涵真子的第六弟子因浮。

  他手中捧了一壺砌好的熱茶,放到几上,一面笑道:「岳師叔,這是師傅他老人家用的本山雲霧茶,小侄特地為你老沏的。」

  岳天敏因他平日雖然隨侍二師兄,但在因字輩中,地位較高,連忙起身道謝!

  因浮笑了笑道:「小侄還有事去,岳師叔請休息罷!」

  說著轉身退出房去,隨手替岳天敏闔上房門。

  岳天敏一眼瞧到他出去時的身形,心頭驀然一動!

  他兩年來闖蕩江湖,經驗閱歷,已十分老練,此時一眼瞧到因浮身形,頓時浮起前山樹林中那一閃而逝的背影!再和二師兄涵真子方才所說一番話,相互參照,心中已有幾分明白。何況平時隨侍二師兄的四個弟子,那是五弟子因白、六弟子因浮、十一弟子因通、十二弟子因塵,其中因通因塵,年歲和自己相若,當年自己在山上之時,和這兩人最為相投。因白、因浮,年齡全在三十以上,二師兄因兩人平日沉默寡言,處事穩重,才要他們隨侍自己,也好幫著處理院中事情。所以合理合情的來說,給自己送茶的差使,該是因通和因塵的事才對。因浮突然替自己送了這壺茶,而且還笑語如春,顯然和他平日為人大不相副!當下揭開壺蓋,湊近鼻尖,聞了一聞,只覺一陣清香,沁人心脾,確是本山上好的雲霧茶葉,呷了一口,也並無異樣!

  難道這是自己多疑?反正自己這次從天目山下來,知道烏風草可解赤衣教「聖水」之毒,自己有恃無恐,那怕什麼鬼蜮伎倆?當下從懷中取出「烏風散」先服了少許以防萬一,然後又呷了幾口茶水。一面暗暗計較,自己既然來了,多少總得弄個水落石出才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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