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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八


  搖頭獅子饒天來不防小女孩在和鄺六甲談話之際,會突然欺到身邊,揚手發掌。事實上也因她身法實在太快了,要躲也無從躲閃,臉上自然地挨了一下。

  小女孩不但來得快,而且退得更快,掌才摑到,人影業已失所在。

  饒天來四處一找,原來她正躲在師弟鄺六甲身側。不由怒從心起,右手一揚,一顆金黃燦燦的流星鎚,業已脫手飛出。

  鄺六甲一尺掃空,聽到小女孩的聲音近在咫尺。他頭也不回,反手一尺,又向出聲之處劃去!

  饒天來流星鎚堪堪飛出,瞥見師弟的量天尺跟著迎到。心頭一驚,要想收勢已是不及?流星鎚碰上了量天尺。

  「噹」地一聲大震,鄺六甲虎口驟痛,右臂全麻,心下更是大怒,小鬼頭力氣倒不小!忍痛一個急轉身,左掌又已遞出!

  饒天來因流星鎚是一條軟索,受震較輕,連忙趁著一震之勢,向左躍開!

  「哈哈,狗打架,真有趣!」小女孩站在老遠,拍手叫好!

  這可真把搖頭獅子饒天來、霹靂手鄺六甲氣得七竅冒煙,同時暴喝,正待撲去!

  無情居士木遵化被白衣少年玉簫一震,雙腕驟麻。他後退了幾步,站定身子,試一調息,差幸並未受傷。再回頭一瞧,師叔古九陽這時已把三昧神功收起,正在和對面一個白衣文士說話,連忙把兩人喝住。

  小女孩覺得自己只使了兩手就打得人家無法還手,不敢再和她過招,才硬把兩人叫住。心中一氣,鼻孔中不屑的向木遵化冷哼了一聲,便向白衣少年身邊躍去。

  再說崆峒五通正在紛紛躍退之際,耳中聽到一聲朗笑,向場中飛落。白影乍閃,頓覺有一陣陰寒之氣,拂過身前,灼熱狂飆,立被截住。

  大家定睛一瞧,不由大喜過望。

  原來自己身前不知何時,負手站著一個白衣文士。他正是先自己五人動身和新掌門人小師叔、萬小琪同行的謝老前輩,江湖上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大魔頭飛天神魅謝……

  「海南小輩,在老夫面前,還不收起三昧神功?老夫有話問你!」

  古九陽適才被困「通天劍陣」,幾乎鬧得手忙腳亂,心頭憤怒自不待言。此時手肘微彎,兩隻赤紅似火的手掌,向外箕張,全力發揮「三昧神功」,立意要把崆峒五通一齊毀去,驟聽朗笑入耳,自己滾滾熱流,立時被阻。心頭這份震驚,非同小可!抬眼望去,一丈開外竟然站著一個三十左右的白衣文士,背負雙手正在向自己發話!瞧他並沒運氣行功,居然就能把自己視無為上絕學的三昧真氣逼住,想是大有來歷。自己此番奉命散發請柬,中原武林各門各派中人,事先全都有個調查,那有這樣一位人物?

  嘿!這小子口氣托大得近於發狂。今天不叫你嚐嚐厲害,諒來也不知碧落三仙為何如人?

  古九陽怒極而笑,雙掌微顫,三昧神功陡然暴漲,兩股炎熱如焚的熱氣,向白衣文士身前湧到!

  白衣文士似乎感到這一回和先前迥然有異,悠閒神情也為之微微一變,左右袍袖向前微抖,先把三昧神功的滾滾熱氣,擋在身前。冷笑著道:「海南小輩,你自覺練了一身三昧神功,便足可和我五陰劍氣相敵?真是愚昧得可憐!三昧神功雖是乾天純陽之氣,可以剋制各種陰功,但老夫所練乃先天太極真氣,正是純陽之剋。以爾功力尚淺,如若仗此出手,只要老夫揮手之間,必然引火自焚,老夫不值和你小輩動手。」

  古九陽發動三昧神功全力,依然被白衣文士擋在外邊,無法越得雷池一步。雖然心知此人並非易與,但他得碧落真君親傳,一直把三昧神功視為毀金鑠石無堅不摧的曠世絕學。前次他落敗在崑崙派岳天敏手上,事後碧落真君曾親為解釋,三昧神功乃是乾天純陽真氣,除了玄門中有一種至高無上的「太清罡氣」之外,任何功夫均無法與之抗衡。是以懷疑崑崙派岳天敏所使就是失傳已久的「太清罡氣」功夫,囑咐自己小心。可從沒聽說過還有什麼「五陰劍氣」,而且既稱之謂陰氣,那麼自己三昧神功,自然是對方唯一剋星。何況憑自己碧落宮三仙的地位,又豈能因對方幾句虛言恐嚇,便遽爾收手。想到這裏,不由哈哈一陣狂笑:「尊駕何人?恕貧道眼拙。既然口出狂言,何如讓貧道見見真兒!」

  他兒字才出口,猛吸一口真氣,功貫雙臂,陡然催動三昧真氣,盡力向前推出!

  白衣文士臉上笑容未泯,忽然籠上了一層青氣。

  兩道冷電似的眼神,精光電射。望著古九陽微微點頭說道:「你回去問問你自高自大的師傅,就知老夫是誰?唔!你螢火之光,既然自找沒趣,莫怪老夫以長凌幼!」

  他右腕微抬,雪白的手掌,五指如戟,遙對古九陽緩緩伸出!手勢雖然緩慢,但蘊集全身的「五陰劍氣」卻透指而出,何異掣電?一股寒森森的劍氣,銳厲無匹,突然向炎熱如火的三昧真氣中,齊中插入!熱流碰上了這陰寒之氣,很快的向兩邊分散,炎熱頓消!這種真氣的比拼,其速如電,白衣文士才猛聽白衣文士一聲大喝:「你還不收手,真待找死!」一出手,古九陽心靈上立時有了反應。一絲寒意,很快的襲上心頭,禁不住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。

  「砰!」古九陽身上好像被人重重推了一把,再也支撐不住。踉踉蹌蹌一連後退了八九步,臉色蒼白,渾身顫慄,似乎受創極重。

  他極力忍耐著穩住身子,艱澀的吐出聲來:「貧道有眼無珠,不識尊駕,海南碧落宮一月之後,邀約武林同道,舉行碧落大會,尊駕如能屆時光臨,貧道竭誠歡迎!」

  白衣文士仰天一陣大笑,朗聲說道:「泰山論劍,屈指數十寒暑,老夫和碧落真君多年未晤,正想瞻仰瞻仰他自成一派的海南奇藝,到底精進到如何程度?老夫也許等不到一月之後,就要上海南走走!」

  此話一出,古九陽不禁心頭大震,聽對方口氣居然遠是參與過數十年前的泰山論劍?那麼少說一點年齡也得在九十以上,此人望之猶如三十許人,如非神功通玄,駐顏有術,曷克臻此?而且光憑人家方才露的一手,也已足夠證明對方言下無虛,難怪他口氣竟有如此托大。想到這裏,不由陰笑著道:「古九陽果然栽在高人手下,十分值得!尊駕言而有信,咱們碧落宮再見!」

  說著向無情居士木遵化等三人,袍袖一揮,正待退走!

  白衣文士突然喝了聲:「且慢!」

  古九陽驀地住腳,厲聲問道:「尊駕還待怎的?」

  白衣文士緩緩地道:「老夫還有話問你!」

  古九陽冷冷地道:「你說!」

  白衣文士道:「紅線女尹姑娘,可是被你們擄去的?」

  古九陽接口道:「貧道不知其事,尊駕此話從何說起?」

  白衣文士點頭道:「你既然不知,老夫自然信得,那麼上太行山的麻無咎可是和你們一路?」

  古九陽答道:「貧道和二師兄各自奉命行事,恕貧道難以作答。」

  白衣文士突然「唔」了一聲,微露焦急。轉頭向另一個白衣少年叫道:「萬姑娘,咱們快追!」接著又向崆峒五通一劍道:「你們不妨在岳陽暫住。」話聲一落,兩條白影帶著一個小女孩,業已向南飛馳而去。

  古九陽經此一場挫折,自然無法再赴排教之約,而且也急於回宮報訊,就率著三個門人悄然離去。

  城凌磯邊,兩撥人一走,只剩下了五通一劍。湖面上突然出現一艘快艇,運槳如飛,往城陵磯方向駛來。

  眨眼工夫,業已靠近磯邊,船頭上突然同時飛起兩條人影,宛若巨鵬凌空,直向岸上飛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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