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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五


  雲裏神龍田潛不禁也暗暗心驚,連忙回頭說道:「小師弟,我們走!」

  岳天敏答應一聲,方想向無垢師太告別。那知就在這一瞬之間,不但玄陰教主無垢師太蹤跡已杳,就是其他的人,也全走得一個不剩,連四面屋宇上如林旗旛,也悉數隱沒。星河耿耿,明月在天,重重殿宇,立時恢復了一片沉寂!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麼事來。這可把崑崙一少,驚奇得不知所云!

  「哈哈,小師弟,你還呆在這裏作甚?唔!你認為他們退得如此快法,感到驚奇?其實說穿了並不值得稀罕,不過是屋面上全裝著機關消息,故弄玄虛罷了!」

  雲裏神龍話剛說完,又低喝了聲:「走!」雙腳一頓,人已凌空飛起。

  岳天敏不敢怠慢,忙即長身一掠,緊隨著三師兄身後,向外飛去!兩條人影,疾如弩箭,瞬息工夫,業已飛落玄陰教圍牆之外。

  驀地裏,身後響起黃鸝般清脆嬌音:「岳少俠,暫請留步!」

  這聲音又甜又潤,鑽入岳天敏耳鼓,不由身形一慢,依言停步。回頭望去,只見一條纖影,倏然從牆頭上飛落,直向自己奔來!紫影一閃,香風颯然,站在自己面前的,正是那個穿紫衣的少女。只見她窄窄腰身,花枝亂顫,豐滿胸脯,起伏不停,顯然是急匆匆的趕來。難道她是為了英妹妹失蹤之事,有什麼機密相告?

  心念一動,連忙微笑著拱手說道:「這位姑娘,如何稱呼,追趕在下,不知有何見教?」

  四目相投,紫玫瑰筱劍蘭粉臉上陡地飛起一陣紅暈,她玉手輕輕地掠了一下秀髮,嫣然笑道:「我叫紫玫瑰筱劍蘭。」

  瞧她粉紅欲滴的臉兒,倒真像一朵含苞初放的玫瑰花!

  筱劍蘭話才出口,驀地發覺崑崙一少,閃爍著一雙異樣光彩的星目,正愣愣的望著自己。

  不由臉上又是一紅,輕聲說道:「師傅因岳少俠初次相見,無物可贈,這是『玄陰符敕』,見符如見教主,是以特地命我送來,她老人家說,岳少俠胸懷磊落,人品端正,行走江湖,如果有什麼差遣,玄陰教分堂遍及各地,你就隨時吩咐好啦!」

  說著玉手一伸,把一塊三寸來長的玉牌,遞了過來!

  玄陰符敕!那是玄陰教中至高無上的信物,見符如見教主,這等重要之物,如何會送給一個勢成敵對的人?

  岳天敏感覺到收也不好,不收也不好,心中十分為難,暗想不如看看三師兄意思如何再作決定。回頭一瞧,那有雲裏神龍的影子?怎麼?神龍見首不見尾,他難道一個人走了?

  「噗哧!」紫致瑰筱劍蘭瞧著岳天敏東張西望的焦急神情,不由笑出聲來,抿抿嘴道:「岳少俠,快請收下,我好回去向師傅覆命!」

  崑崙一少,這會被她笑得臉上一紅,期期艾艾的道:「筱姑娘,這……這是貴教重物,在下不敢拜受,就煩筱姑娘向尊師面前,代致謝忱罷!」

  筱劍蘭白了他一眼,嬌嗔著道:「你這人,怎麼啦!酸溜溜的,師傅叫我送來,你不肯收,我可不敢向她老人家覆命,要不你自己去還給她!」

  「這……這……」岳天敏話還沒說口。

  卻見紫致瑰笑容一斂,搶著說道:「岳少俠,三師妹被人擄去之事,目前你信已送到,是否不再預聞了?」

  岳天敏愕然地道:「筱姑娘此話怎說?英妹失蹤,在下天涯海角,龍潭虎穴,也非把她救出不可!」

  紫玫瑰冷哼一聲道:「救人如救火,但事前也總該有蛛絲馬跡的線索,調查清楚,再採行動,像你這樣從山西巴巴的趕上神女峰,試問把三師妹救出來了沒有?晝夜趕程,馬不停蹄的跑了一兩千里,徒勞往返,於事無補,如果再是這樣茫無頭緒的空奔幾千里,三師妹早已遭了人家毒手啦!」

  她侃侃而言,卻聽得岳天敏面紅耳赤,暗想:她所說倒確是事實,不過英妹妹除了被玄陰教擒回來之外,那裏還想得出其他線索?

  不由拱手說道:「筱姑娘說得極是,在下愚魯,不知姑娘有何高見,還乞明言!」

  紫玫瑰筱劍蘭嗤地笑了一聲,問道:「我說出來,你會聽嗎?」

  岳天敏忙道:「只要能把英妹救出,在下願聽姑娘指揮。」

  筱劍蘭突然玉手一伸,笑道:「那你先把『玄陰符敕』收下!」

  岳天敏微微一愣,皺了皺眉頭,含笑說道:「這……在下方才已經向姑娘說過,此是貴教重要信物,在下斷不敢收。」

  筱劍蘭不由臉色一正,徐徐地道:「咱們玄陰教在長江、黃河兩大流域,重要地方都設有分堂,教下弟子可說遍佈各地。三師妹如果確是被人擄去,那人除非插翅會飛!否則斷難逃出當地分堂的耳目。岳少俠有此『玄陰符敕』,正好沿途聽取情報,追蹤救人,豈不是可以事半功倍?如果岳少俠真的不肯收下,那不會在明年重陽,再來神女峰時,當面交還師傅嗎?」

  岳天敏覺得筱劍蘭所說,也確有道理,英妹妹到底去了那裏?抑或遭人擒去?此時還是一個謎!自己當時以為是玄陰教擒回總壇,才馬不停蹄的趕來,如今既然不是玄陰教所為,一時失去了目標,茫茫天涯,何處去找?

  玄陰教分堂遍佈各地,有「玄陰符敕」在身,自然方便得多,自己不如就暫時收下再說。

  剛想到這裏,紫玫瑰敢情等得不耐煩起來,嗔道:「噫!你這人怎麼啦?快收起來,時間不早了,我要回去向師傅覆命哩!」

  岳天敏好好接過「玄陰符欶」,一面說道:「在下敬遵姑娘指教,權且收下就是!」

  紫玫瑰嬌笑著道:「這才對啦!唔!岳少俠,我要先走了。」

  她話聲才落,嬌軀一挫,立即騰身而起,一條纖影,瞬倏沒入圍牆之中。

  岳天敏瞧了瞧手上的「玄陰符敕」,連忙納入懷中,三師兄現已去得不知去向,自己也確實光陰寶貴。目前英妹妹下落未明,琪妹妹和崆峒老道五日之約,只剩了三天。自己不如先趕到桐柏山去,和琪妹妹會合之後,再一起追訪英妹妹下落不遲。心念決定,就立即展開輕功,向峰下落去!何消片刻,便回到適才藏馬之處。

  赤龍駒關外名馬,早已瞧到主人,一聲低嘶,從林中衝了出來。

  岳天敏心急如箭,跨上馬鞍,依舊循著來時原路,向前馳去。這時東方已逐漸吐出魚肚白來,朝輝蒸騰,清風拂面。不由精神為之一爽。縱目四顧,群峰如屏,羅列眼前。

  赤龍駒循山而行,腳程雖快,卻穩如乘船,不禁使他體會到「知章騎馬如乘船」之趣,前人名句,確實是從人生實際經驗上得來!一陣沉思,坐下名駒,已繞過幾重峰腳。瞥見前面一座峰腰上,正有一條人影,在山林巖壑之間,飛蹤橫掠!自己因距離太遠,看不真切。但朝煦初上,照在蒼翠欲滴的峰巒上,那人穿著一身白衣,迎風飄忽,就十分顯著那白影縱掠飛躍,天馬行空,去得好快!眨眼功夫,只剩下小小一點,看方向,是向自己來路奔去!

  岳天敏心頭驀地一驚,難不成就是琪妹妹?她在洛陽客店,先自己而去,還可以說她是為了要覓地練習「玄天十二式」,再赴桐柏之約。但她平日裏逞強任性,莫非算算時間還早,又趕上巫山來了?一念及此,心頭大急,趕緊猛提一口真氣,左手虛空一按,「潛龍升天」一個身子,從馬鞍上憑空拔起四丈來高,雙臂一展,「雲龍三折」由半空激射而出,身未落地,腳尖一點,又掠出去一二十丈。凌空虛渡,直向對面峰腰上追去!他這一盡力施展輕功,何異浮矢掠空,快速絕倫。但聽風聲颯颯,衣襟飄飄。那些峭立千仞的危崖絕壑,蒼翠蔥鬱的古樹茂林,盡向身後飛去!片刻工夫,已飛越過幾重山頭,可是前面那點白影,也正如御風而行,凌空橫掠,自己這一陣緊追,卻依然相隔甚遠,可望而不可即。

  岳天敏不由暗暗點頭,玉簫真人的崆峒心法,果然名下無虛!平日裏自己和琪妹妹從沒較量過身手,但今日一看,她這份輕功提蹤,當真不在自己之下!想到這裏,猛地又吸了一口真氣,身形突然加快,風馳電捲,急起直追!兩三重山頭,又眨眼而過,前面那條白影,掠到一座峻嶺之前,突然停了下來。遠望過去,那人書生打扮,白衣飄逸,雖然看不清面目,但當是琪妹妹無疑!

  岳天敏心頭一喜,正想出聲叫喊。卻見那人仰首向峰頂望了一眼,雙袖一揮。一條人影,立即憑空拔起,往上直升,袍袖一連幾揮,人影始終冉冉而上,瞬倏之間,便上了峰頂。這可把崑崙一少的岳天敏,看得呆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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