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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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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天敏笑嘻嘻的接過降魔杵,道:「大師傅,承讓承讓,現在可把王三元、何成蛟兩人住處見告了罷!」 黃面頭陀一張黃慘慘的臉上,更顯得黃中透白,憤然地道:「不錯!他們在兩月前,確曾來過大雄寺,不過當時就被貧僧師傅驅逐下山,現已不在本寺了。」 岳天敏疑信參半,又道:「大師傅,此話當真?」 黃面頭陀冷冷地道:「出家人不打誑語,信不信由你。」 岳天敏看他神色,非似虛語,忙道:「承大師傅明承,在下感激不盡。」說著和惲氏兄弟,轉身就走。 黃面頭陀和七八個和尚,愣愣的看他們從容離去。 岳天敏等三人,加快腳步,才翻過一座山頭,猛地裏一聲震撼山谷的長笑,破空飛來! 颼!颼!颼!黃影連閃,面前突然多了四個黃衣僧人,向自己怒目而視。 前面一個,身材高大,滿頭紅髮,散披肩上,粗眉大眼,一臉橫肉,生相極為獰惡。 這人一看面貌,就知是赤髮尊老了。 他手持禪杖,態度狂妄的向三人問道:「連傷本寺弟子,和監院師父的,就是你們三個娃娃嗎?」 聲若夜梟,使人聽了不寒而慄,毛骨悚然! 惲奇見到赤髮尊者親自追來,心中叫苦不迭,他知道赤髮尊者為大雄寺第二高手,武功僅次於枯木和尚,憑自己兄弟這點功力,合手施為,恐怕也接不住他一二十個照面。 和自己同行的岳天敏,看他出手武功雖然勝過自己,恐怕也難以為敵。何況赤髮尊者身後,還站著三個黃衣僧人,其中一個就是昨晚和惲異對敵的監院之一,功力甚深,看來今日這關真不易闖過。 心頭略一打轉,遂和兄弟惲異打個暗號,麂皮手套揚處,兩把「七返神砂」,化成漫天煙霧,霏霏濛濛,七彩繽紛,向赤髮尊者迎頭灑蓋而下。 猝然發難,這股聲勢,也端的厲害! 赤髮尊者桀桀怪笑,說道:「別人怕你們烏蒙老怪的『七返神砂』,在我尊者面前,真是班門弄斧。」 左臂微微一摥,狂飆起處,惲氏兄弟所發的「七返神砂」,立被震散。赤髮尊者正待就勢追殺! 猛見一條人影當頭飛墮,連身法都未看清,人已落到自己面前。赤髮尊者心頭一愕,向後退出半步,定睛一瞧,卻是三人中的一個文弱少年,只見他雙手一拱,含笑說道:「在下岳天敏,因追尋仇人,誤闖寶山,不想引起貴寺師父誤會,致失手傷人,心實不安,大師父望重武林,還請多多恕罪,讓在下三人,下山去罷!」 赤髮尊者看清來人,臉色突然一沉,喝道:「小施主倒說得輕鬆,今日你們還想下山去嗎?」袍袖疾拂,一陣勁風,像驚濤駭浪般自袖底捲出! 惲奇見狀,不由大驚失色,忙喊:「岳兄快退!這是赤髮禿驢的『鐵袖神功』。」語聲未歇,蓬然一聲悶響。 這種內家真力的拼鬥,絲毫取巧不得,岳天敏硬接對方一招「鐵袖神功」,立覺心神一震,身不由己的向後退出半步。 赤髮尊者上身晃動,差點立腳不住,心頭微震,殺心陡起,隨著一陣桀桀怪笑,禪杖驟然出手,「力劈五嶽」,迎頭就打! 岳天敏退了半步,早有準備,龍形劍嗆啷出匣,劃起半圈青虹,「物換星移」,輕輕一挑,竟把重逾千斤的來勢,化解無形。 赤髮尊者心中有數,對方這個文弱少年,內力竟然和自己不相伯仲。一時不敢再存輕敵之念,又是一聲怪嘯,杖招倏變,剎那間,數丈方圓,只聽杖風呼呼,杖影如山,大雄寺鎮山之寶的「伏魔杖法」,端的非同小可! 岳天敏全身被圈入杖影之中,他臨危不亂,左訣右劍,太清劍法業已展開,龍形劍一掣一揮之間,身前旋起了一團青紫光圈。 任你禪杖急若驟雨,但始終被一層濛濛劍氣,擋在五尺開外,莫想越雷池一步。 一陣工夫,雙方就拼搏了五十三個回合。 赤髮尊者武學實在是爐火純青,高深莫測,一支禪杖直如怪蟒纏身,惡蛟逆水,挾著點點杖影,盡向青濛濛的光圈中猛擊,吐招歹毒,出手狠辣,威勢實是嚇人。 赤髮尊者滿擬自己伏魔杖法展開,對方絕難支持,那知連演絕招,依然莫想傷他分毫,雖然怒火中燒,卻也不敢大意。 細察對方劍招,只覺精微絕倫,極難找出半點空隙,而且每逢青中透紫的光華遞到之處,雖然離身還有數尺,寒芒即已砭人。不由心頭一凜,心想這種高深的劍法,自己數十年江湖,尚屬僅見! 猛聽一聲清嘯,聲若龍吟,對方的青紫光圈,陡然暴漲,剎那間漫天紫罡,金星流動。 只覺劍光如幕,由四面八方合圍而來,頓時把自己裹在這一片耀眼奪目的奇幻劍勢之中。 赤髮尊者,何許人也?他那會被這穜幻覺所迷困,只不過感覺到對方出手,迅捷得幾乎使肉眼看不清楚罷了。 這倒也還可以勉強應付,最難的就是對方每一劍後面,都是接連三招,綿綿無窮,變化莫測!根本就沒有使人緩氣還手的機會。 自知長此下去,絕難久持,不若乘機衝出劍幕,再作打算。他赤髮散亂,黃牙暗咬,忽的大喝一聲,呼呼劈出兩杖。 這兩杖走他數十年修為內家功力所聚,威勢自非尋常,太清劍法雖然玄機變化,奇奧莫測,也難擋得住這股強猛地衝撞,青紫光幕,立即被盪開了一個空隙。 赤髮尊者身隨杖起,雙足一點像流星般疾衝而出,人已到了三丈開外。那知岳天敏連演太清劍法,正好使到三十二式。 赤髮尊者衝出劍幕。他兩人本來都是全力相搏,這一驟然失去對手,餘勁未歇,那裏還收得住招? 龍形劍化作一道青紫光華,脫手飛出,直向赤髮尊者身後,電射而去,絲絲生風,寒芒四吐! 赤髮尊者腳跟還未落地,風生腦後,回頭一瞧,直嚇得心膽俱裂,敢情這少年還會飛劍。 急忙之中,舉起禪杖,向後擲出,這時逃命要緊!也顧不得平日尊嚴,「懶驢打滾」,人從橫裏連翻帶滾,又滾出去了兩丈來遠。 只聽身後「喀嚓」一聲,粗逾鵝卵的精鋼禪杖,立被截作兩段。赤髮尊者塵土滿臉,狼狽地站起身來,回頭一瞧,少年依然站在原處,那支青虹吞吐的寶劍,好好的握在手上,似乎和沒有事情一樣。 驚魂甫定,反疑心適才驚恐過度,但相隨自己數十年的禪杖,明明已攔腰切斷,靜靜的躺在地上。 這時四野反顯得非常沉寂,突然從寧靜中響起了一個蒼勁冷峭的聲音:「小施主竟能飛劍傷人,這手絕藝,老衲還只是耳聞,不知師承宗派,可肯見告?」 聲音雖然不高,卻字字鏗鏘,震懾人心!岳天敏依聲望去,那五丈開外,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又瘦又小,身穿古銅色僧袍的老和尚,手持念珠,迎風而立。 那枯乾得像骷髏似的臉上,鬚眉虯結,看不清口鼻,祗露出兩個精光四射的眼睛,緊盯著自己,直似兩把利劍,威棱逼人。 不由機伶伶的打個寒戰,心想如果在晚間遇上,不當他僵屍才怪! 當下抱拳答道:「在下岳天敏,乃是崑崙門下,老師父大概就是枯木前輩了?」 枯木和尚一無表情,冷冷地道:「崑崙還有小施主這樣高手,真是難得!」 話到這裏,掃了惲氏兄弟一眼,聲音突轉嚴厲,接著又道:「大雄禪寺,二百年來,還沒人敢上山生事,當初有幾個自命不凡的闖了上來,也從無一人能活著回去。三位小施主自然身懷絕學,才敢闖上太行山來,老衲也不過分留難,只要能接得住老衲三招,大雄寺就破例讓你們安然下山。好!三位小施主就請並肩子上罷!」 岳天敏暗忖事已如此,說也徒然,眼前的枯木和尚,雖然厲害,自問接他三招,也許還可承當。 但惲氏兄弟,功力較差,不如要他們先下山去,免得礙了自己手腳。 當下劍眉一軒,慨然說道:「老師父既然要向在下賜招,恭敬不如遵命,那就由在下一人奉陪就是。」 接著回頭就向惲奇兄弟打個眼色,朗聲說道:「這裏由小弟奉陪老師父三招,兩位惲兄就請先下山罷。」 惲氏兄弟一看岳天敏居然要想一人獨當枯木和尚三招,卻叫自己兄弟先走,不由心中十分感動,但江湖上,那有如此不顧義氣,臨危先走之理? 正想開口,猛聽耳邊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:「你們兩個小鬼頭,還不快走,再待下去,就壞事了,這裏有我老人家擔待。」 惲奇回頭一望,那有半點人影?可是耳邊明明有人說話? 正在遲疑,眼看岳天敏面露焦急,又道:「兩位惲兄,儘管先行。」 說著連使眼色,催促不迭!「小鬼頭,還不快走!」那聲音又在耳邊響起,有點憤怒! 枯木和尚也不耐,厲聲喝道:「既然岳小施主要單獨留下,你們兩個娃娃,就去罷!」 惲奇知道已有高手在暗中援助,多著自己,反而礙手,也就一拉惲異,向岳天敏拱手道:「既然岳兄吩咐,小弟兩人先行一步。」說著展開輕功,如飛而去。 大雄寺的和尚,有枯木吩咐,自然無人再敢攔截。枯木和尚等兩人去後,望岳天敏一眼,連連了點頭,溫和地道:「小施主這份義氣,這種膽量,老衲不勝欽佩,你可準備了!」 說著左腕袍袖微拂,露出一隻肌肉內陷,枯乾得像鳥爪般的手掌,向前輕輕一推! 這一掌顯然只用了五成力道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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