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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二


  他答非所问,勉强的应付过去。岳天敏才一坐起,也觉得自己体内,有一种如像有物的坚固热流,到处鼓动,奔腾澎湃。

  全身气脉震动,隐隐有风雷之声,人似要跟着飘浮起来,不能自已。

  心中甚感惊奇,只觉这种现象,从未有过,赶紧依言双膝一盘循着周天途径,导引归宫,运起功来。

  他那知道这是尹稚英忙乱之中,救人心切,给他服了半葫芦天府玄真,真气凝聚,甘露来朝,正是道家苦练百年,都不能到达的至高境界,所谓:“龙亲虎会,结成圣胎。”是也。这一来,功力何啻增强数倍!此事后话。

  云海樵子见他果然依言趺坐起来,不再追问,心中稍微定了一定。就俯身捡起龙形剑,纳入鞘中,又把翡翠小葫芦,也轻轻收起。突然,茅屋外面,又有一种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响起,由远而近。

  云海樵子内功精湛,十丈以外,飞花落叶,都逃不出他的一双耳朵,何况是人?

  他心中一阵迟疑:“毒婆子又来干什么?咦!不是他,这来人蹑手蹑脚,行踪鬼祟。”

  一眼瞥见竹榻横头,一个小几上,还放着那一葫芦乌风酒,和一瓶乌风散。

  “服食少许,百毒不侵”,云海樵子突然想起大师姐石姥姥的话来。

  连忙拧开“乌风散”瓶塞,在手心中倒了少许,纳入口中。

  一阵辛辣麻苦之气,十分难闻,他一皱眉咽了下去,返身就向屋外走去。心想:“这回万一毒婆子再放什么迷魂香之类的东西,我可不怕了。”

  屋外的来人,正蹑手蹑脚地踅近墙边,冷不防云海樵子闪身而出,快若闪电!那人猛吃一惊,回头就逃。

  云海樵子见那人拔脚想逃,不由喝道:“还不给我站住!”

  这一声断喝,宛若半空打起一个焦雷。那人吓得步都迈不开了,那里还逃得脱?

  只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垂手而立,口中说道:“你……你老人家有何吩咐?”

  这来人正是谷飞虹,他回转黑蜂谷,一看毒姑婆不在,他念念不忘尹稚英,这才又失魂落魄的跑了回来。

  云海樵子一眼瞧到是谷飞虹,心头一喜,不动声色,沉着脸道:“你做什么来的?”

  谷飞虹眼珠一转,嗫嚅地道:“晚辈刚才追赶一只野兔,不想惊动了你老人家,真是该死!”

  云海樵子从鼻孔中哼了一声,脸色比较和缓,徐徐地道:“你来得正好,我有话问你,你且过来。”说罢,一双炯炯放光的眼睛,直盯着他。

  谷飞虹碰上这位老煞星,那敢有半点违拗,依言向前走近几步,心中可正在打鼓。敢情那尹姑娘已把早晨的事儿,全告诉了他?

  云海樵子猛地翻腕一把抓住谷飞虹脉门,说道:“老贼婆方才趁我不防,把尹姑娘掳去,你就给我留在这里,作个人质,只要不妄想逃走,我绝不难为于你。”

  谷飞虹听说自己姑婆已把尹姑娘擒去,心头一喜。接着又深悔自己不该偷偷的再来,致身落人手。

  “啊唷!”他一只右手被云海樵子抓住,只觉骨痛欲裂,半身麻木。不由哭丧着脸哀求道:“你老人家吩咐,晚辈绝不逃走,你老人家快松一松手,晚辈痛死了。”

  他额上的汗珠,像黄豆般一粒粒绽了出来。

  云海樵子把手一松,冷笑道:“想你也逃不出去,来!先帮老夫把这堵墙壁筑好再说。”

  谷飞虹无可奈何的帮着云海樵子,动手挖泥调水,把外边一堵墙壁,砌了起来,再把屋内的半堵,也重新砌好。

  这时已是未牌时候,云海樵子从早晨直到此时,还没吃过东西。

  看看墙壁都已修补整齐,便向谷飞虹道:“待老夫吃饱饭,就可带你同去。”

  说着伸手点了他的穴道。自己从厨下搬出昨晚剩下的冷饭,胡乱吃了个饱。

  轻轻的入内一瞧,岳天敏垂帘瞑坐,气运周天,正是玄门最上乘的吐纳功夫。

  一张俊脸晶莹如玉,霞光隐隐,看上去这年轻人竟然到达了道家三花聚顶,五气朝元之境!

  当下不敢惊动,就找了一张白纸,用木灰写了几行字,大意是说自己和尹姑娘去赶办一事,不久即可回来,老弟醒后,千万在屋中等候等语,写毕,放在榻前一张小几上,就悄悄退出。

  挟起谷飞虹,扣上板门,径向黑蜂谷而来。云海樵子跑惯山路,又是心急有事,自然一路如飞,何消片刻,就到了谷口。

  黑蜂谷乃是毒婆子的巢穴,可也不敢大意。四面打量了一阵,才向茅屋前大踏步走去。

  松林中似乎闷吼了一声,一团黑影,突起飞扑,来势十分凶猛,正是毒姑婆豢养的守山狒狒。

  云海樵子那把它放在眼里。“畜生!”右拳绷出,砰然巨响,庞大身躯,被震飞出去二丈以外。

  直打得大狒狒连声厉啸,爬起身来,倒也知道厉害。尽管獠牙巉巉,鼻息咻咻的狞恶作势,却不敢走近前一步。

  云海樵子也不去理它,对着茅屋叫道:“毒婆子,你快出来,咱们来个了断。”

  过了好久,茅屋中没人理会。敢情她不在家?云海樵子有些不耐,又叫了两声。

  “老不死居然敢闯上黑蜂谷来,胆子真也不小!”阴恻恻的声音,起自身后。云海樵子这一惊,非同小可!

  不要着了她的道儿,蓦地转身过去。只见毒姑婆手中支着一根黑黝黝的鸠头杖,阴毒的脸上,微露不屑。“你挟着我虹儿,意欲何为?”

  云海樵子哈哈大笑道:“毒婆子,明人不必细说,你擒了尹姑娘,我也抓了你的侄孙,咱们公平交易,走马换将。”

  毒姑婆冷笑道:“老不死的,我是瞧在同门份上,几次没下毒手。那丫头和你非亲非故,你尽是挡横,(切口横揽是非)难道我当真怕你不成?”

  鸠头杖一顿,山石上飞起一串火花,她愤怒得要想出手了。

  云海樵子又打了一个哈哈,说道:“不错!尹姑娘和我非亲非故,好像是我樵子多管闲事。但你也得打听打听,尹姑娘兄妹,是奉醉前辈之命,找我樵子来的。你把人家从我家中擒来,我袖手不管,如何向醉前辈交代?你有本领,不会让他们出了云雾山,再把人擒来,我樵子就撒手不管如何?”

  毒姑婆听他提到醉仙翁,这个神出鬼没,最难惹的人物,心中也有些气馁。

  但一时那肯示弱?冷然地道:“其实我老婆子不过想和她单独谈谈罢了,只要她答应亲事,也就没事,用不着抬出醉仙翁来。哼!你认为他们出了云雾山,我老婆子就不能把她擒来?”接着又道:“好!依你交换,那你先把虹儿放了。”

  云海樵子恐怕中了她的诡计,如果自己先放了谷飞虹,万一她翻脸无情,不认账起来,可怎么办?

  当下忙道:“你宝贝侄孙,不是好好的在这里?你只要把尹姑娘放出了,我自然放他。”

  毒姑婆闻言,猛地脸色一沉,厉声喝道:“我老婆子岂是受人要挟的?”

  云海樵子不由也不乐起来,沉声说道:“我们说好互相交换,你到底可有诚意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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