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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


  青袍老者道:“后来敝上赶到,一脚把他踢下万丈深谷之中……”

  “啊!”陆少游口中发出一声惊啊,目中忍不住有了泪光,喃喃说道:“杨贤弟,愚兄当真迟来一步!”

  他滴下几点英雄泪,突然目光一注,寒芒暴射,右掌缓缓举起,厉声道:“那是你害死他的了!”

  青袍老者神色一黯,苦笑道:“老朽说过,奉命差遣,情非得已,何况老朽身中重创,命在旦夕,也已得了应得的报应了。”

  陆少游问道:“你是奉何人之命,要如此用尽心机。谋害我杨贤弟?”

  青袍老者道:“敝上姓名,老朽不敢说,他……他是一个穿青绸棉袍的少年书生……”

  “穿青绸棉袍的少年书生”这几个字钻进陆少游耳中,眼前顿时浮现出那俊美少年书生的相貌,一面问道:“那么你是伤在什么人手中的呢?”

  青袍老者惨笑道:“狡兔死、走狗烹,少侠总该知道杀人灭口吧?老朽是敝上下的毒手。”

  陆少游心头忽然泛起一丝疑念,忖道:“那猎户说出支使他的是青袍老者之时,少年书生曾说过一句话‘果然是他’以这句话来推断,少年书生和他应该不是同路之人,尤其那时少年书生的神色,似乎极为焦急,那明明是关心杨贤弟,才和自己一样,暗中跟下来的了。”

  再说他既是少年书生的心腹,怎会对他下手?、他说得出少年书生的衣着相貌,却说不出少年书生的姓名来,而且此人说话之时,目光闪灼不定,分明不是真话了。

  要知陆少游自幼追随师父,江湖上的谲诈,他听得多了,目注青袍老者,冷笑一声道:“穿青绸棉袍的少年书生,到处都有,你如不说出他的姓名来,陆某如何去找他?阁下不肯说,陆某只好不客气了!”

  突然右手一探,抓住了他的“肩井穴”,冷声道:“依我看,朋友还是说出来的好。”

  青袍老者哼了一声道:“少侠请放手,你要找他,只要朝这条山径追下去,定然可以遇上。”

  陆少游冷笑道:“我要你亲口说出他的姓名来。”

  青袍老者被他钢指抓得骨痛欲裂,低哼道:“老朽不能说。”

  “哈哈!”陆少游大笑一声道:“你当陆某是三岁小孩子?我要听的是你说出真正主人的姓名,并不是那个少年书生,你现明白了吧?”

  青袍老者道:“你不信就算了。”

  陆少游道:“你不过武功被废,一时还死不了,但陆某可不含糊,你不交代清楚,就会比死更难受你应该懂!”

  青袍老者真是虎落平阳,有威发不出来,望了陆少游一眼,问道:“你要用刑?”

  陆少游大笑道:“不错,陆某要丐帮之中,执掌的就是刑堂,陆某要听什么,没有人不说的。”

  青袍老者咬牙道:“你听不到的。”

  陆少游扣在他肩头的五指突然一紧,大笑道:“我会听不到?”

  他真的听不到了!

  青袍老者这一咬牙,立时手足一动,两眼缓缓下阖,嘴角间就有黑血流了出来!

  血比墨还黑,他竟然自知无法幸免,服毒自杀了!

  陆少游一呆,松开五指,青袍老者一个人就砰然倒下去。

  陆少游年纪虽轻,却不愧是江湖老手,立即蹲下知去,伸手在青袍老者身上仔细搜索了一阵,怀中除了几两碎银子并未摸到什么,但在裤带上,却搜到一块圆形的铜牌,正面刻的是一个鬼脸,反面是一个正楷的“元”字。

  陆少游心中暗自思索,江湖上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以鬼脸为记的帮派?这是什么记号呢?他把铜牌纳入自己的怀中,再仔细一看,发觉青袍老者人已死去;但脸上神色却依然未变,不觉心中又是一动,伸手把他头脸转过去,凝目一瞧。暗自哼道:“此人桌然戴了面具!”

  这就用手指在他耳后轻轻一按,随手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,再看他面目,只是一个短眉扁脸的中年汉子,自己并不认识。

  一面从怀中取出“化骨丹”,用指甲挑了少许,弹在尸体之上,直起身,找到一条小溪,把人皮面具上的血迹洗去,收入怀中,然后一路朝山中追了下去。

  这一阵折腾,天色已昏暗下来,但他还是提气急奔,希望能找到杨贤弟和那少年书生。

  杨文华从昏睡中醒来,就看到白眉下垂,白发披肩的蓑衣老人,面含微笑站在自己面前,心中不由得一怔!

  他还记得蓑衣老人给自己看一本小册子的时候,面貌不是这样的!那时他(蓑衣老人)脸上虽然也带着红光,但气色显得灰黯,现在脸上却白中透红,亮得晶莹如玉!

  就是眉毛、眼睛、鼻子、嘴巴和耳朵,也完全不对了,那时他耳朵生得又尖又小,现在耳朵又大又长,几乎垂到和脸颊一样长,从耳朵中都长出了尺许长的白毛,和他垂胸银发混成一把!

  一个人,怎么会有两张不同的脸孔的呢?蓑衣老人朝他呵呵一笑,说道:“小兄弟,你醒过来了,很好,肚子饿不饿?”

  杨文华道:“老前辈,弟子怎么会睡在这里的呢?”

  他要待翻身坐起,但上身一挺,就觉得头脑有点昏眩,四肢无力,没有挺身坐得起来。

  蓑衣老人蔼然摇手道:“小兄弟,躺着别动,你剧毒虽已解去,元气大伤,体力尚未复原,还是躺着的好。”

  杨文华吃惊地道:“弟子怎么会中了剧毒的呢?是老前辈救了弟子?”

  蓑衣老人道:“小兄弟中的沾衣毒,幸亏你从前好像服过奇异的灵药,维护了你心脉,不然,老夫也救不了你啦!”

  “弟子从前并没有服过奇异的灵药。”

  杨文华听得惊奇地问道:“老前辈,什么叫做沾衣毒呢?是不是在衣上沾了毒草?”

  “毒草哪有这么厉害?”蓑衣老人慈祥地笑了笑,说道:“你还记得不?七天前,你遇上一个打捞得很像老夫的歹人,他给你的那本小册子上,就涂了沾衣毒,这种毒药,只须衣上沾上一点,就可以毒得死人,你用手指翻着小册子,剧毒发作得自然更快更厉害了!”

  杨文华越听越惊奇!

  七天前,难道自己中毒昏迷,已经有七天了?那给自己小册子的蓑衣老人,会是歹人?他望望蓑衣老人,说道:“弟子已经昏迷了七天?那个给弟子小册子的原来不是你老人家,难怪和老前辈面貌完全不像了,他……他为什么要害弟子呢?”

  “那要问你了。”蓑衣老人蔼然笑道:“小兄弟有没有仇人?”

  “仇人?”杨文华思到在梅岭被人用梅枝袭击,几乎送了性命,后来在破庙中,又有三个汉子向自己下手,这就说道:“弟子初次行走江湖,身问并无仇人,那一定是杀害先父的仇家,不肯放过弟子了。”

  蓑衣老人点点头,问道:“那么小兄弟到罗浮山是做什么来的?”

  杨文华道:“弟子就是找老前辈来的。”

  “唔!”蓑衣老人口中“唔”了一声,问道:“小兄弟找老夫何事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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