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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韦宗方听她口气,这“蓝家毒针”好像毒性甚烈,而且经她一说果然觉得一条右臂隐隐发麻!心想:“趁目前尚未发作,不如赶去上饶,找个治疗毒的大夫及早医治才好!”

  他初出江湖,那里知道这种独门练制的毒药暗器,岂是寻常大夫所能治疗的?当下朝绿衣少女拱拱手道:“在下承蒙姑娘赐告,在下告辞了。”

  绿衣少女冷冷的道:“且慢,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?”

  韦宗方道:“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。”

  绿衣少女嘴角泛起一丝笑道:“我看不惯他那种目中无人的狂态,你教训的很好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姑娘如果别无见教……”

  绿衣少女道:“你要走了,是么?”

  韦宗方道:“在下既蒙姑娘赐告,想趁毒性未发,赶去上饶就医。”

  绿衣少女目光一闪,道:“你认识横山逸士?”

  韦宗方道:“不认识。”

  绿衣少女冷笑道:“蓝家毒针剧毒无比,岂是普通医生都能解救得的?你今天差幸遇上了我……”

  她从衣袖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,手上托着一个扁形的白玉小瓶,递了过去,冷冷道:“这瓶中有三粒解药,每隔一个时辰一粒,一半内服,一半外敷,三个时辰之后,你这条命,就算保住了,在三个时辰之内,不得妄运真气,好,你现在可以走了。”

  韦宗方接过玉瓶,拱手道:“姑娘赐药之德,在下感激不尽,不知姑娘……”

  他想说“不知姑娘如何称呼”,但话到嘴边,觉得在这荒郊黑夜,孤男寡女,怎好再问人家姑娘姓名?不禁脸上一热,底下的话,再也说不出来。

  绿衣少女淡淡的道:“你不用谢我,我也不是有心救你的,我只是要让他知道,“蓝家毒针”并不值得狂傲。”

  她边说边走,夜风吹着她罗襦,体态轻盈,飘飘欲仙!

  韦宗方手上拿着玉瓶,直到她身形在夜色中消失,陡然想起这位绿衣少女姑娘口中似乎对那蓝衫少年深感不满,又好像他们之间,甚是熟悉。

  自己纵然不好意思问她的姓名,但总可以问问她蓝衫少年到底是何来历?

  时光已是不早,他把玉瓶塞入怀中,就放腿朝上饶城奔去。赶到城下,城门自然早已关上,他找了一个僻静之处,纵上城墙。

  陡然他发现了七八丈外,也有一条人影,越过城墙,宛如流星一般,疾向正东方向投落。

  夜行人身法竟然奇快无比,眨眼之间,已去得无影无踪。

  韦宗方心头暗暗赞叹:“此人去得好快,光是这份轻功,自己就不如人家远甚!”

  跃落城垣,勿勿朝大街走去。

  这时华灯初上,街道上还是相当热闹,赶到高升,刚一跨进大门,就看到那个熟识的店伙含笑迎了过来,说过:“客官才到?你老那天住的房间,今天赶巧还空着,你老快请。”

  他巴结着领了韦宗方直上上房,打开房门,一面又道:“你老想是在街上用过饭了,小的替你沏壶茶来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且慢,我还没吃饭,你叫厨下弄一份吃的送来。”

  店伙唯唯应是,迅速退出。

  韦宗方经过一阵奔跑,一条右臂已是沉重得提不起来,头脑也昏胀欲睡,心知毒伤已渐渐发作。

  这就取出绿衣少女所赠玉瓶,倾出一颗梧桐子大小的黑色药丸,分作两半,半粒投入口中,另外半粒用水调开,敷在伤口。正待把玉瓶收起,目光一瞥,只见玉瓶中间,刻着一个方形印章,好像是“束氏练制”四个古篆。

  再看玉瓶的下角,还有一个正楷“蕙”字,笔画细如发丝,心中暗忖:“这名字刻得笔画极嫩,似是女子手笔,敢情就是那绿衣少女的名字了。”

  想到这里,眼前不觉浮现出绿衣少女苗条的傅影,和她娇美的脸孔上那种天生的冷淡神情,一时不觉对这个羊脂玉瓶,摩挲不释。

  房门外,一阵脚步声,才把韦宗方从沉思中惊觉过来,迅速收起玉瓶。

  晚饭之后,他依照绿衣少女所说,把两颗红丸,按时敷服,才收起玉瓶。熄灯就寝。

  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,醒来之时,天色已经大亮。试一活动手臂,果然伸缩自如,已无麻木之感,再运气一试,也丝毫不觉有异,心知剧毒已去。

  这就在床上盘膝坐好,调息行去,他连日都没有做个功夫,这一行动,但觉身气升腾,直上十二重楼,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,待得醒转,已然日影潇窗,着衣起床,打开房门。

  店伙打着脸水进来,陪笑道:“你老睡得真好,小的已经来过几次,看你老没开房门,不敢惊动,这时候近响午啦!”

  韦宗方一面盥洗,一面说道:“伙计,待会有位丁爷前来找我……”

  话还没说完,只听外面响起一个清朗声音说道:“伙计,这上房可有一个韦爷……”

  这真是说起曹操,曹操就到!

  韦宗方听出那说话的声音,正是丁之江,不觉大喜,放下面中,一个箭步,掠到门口,迎着叫道:“丁大哥,小弟就住在这里。”

  丁之江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,一脚跨了进来,笑道:“韦兄弟,真难为你了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丁大哥,快请坐下来休息。”

  店伙不待吩咐,沏了一壶热茶送来,替两人面前倒了盅茶,才行退去。

  韦宗方道:“丁大哥这时候才来,把小弟急坏了!”

  丁之江道:“那倒没有什么,小兄弟听他口气,好像兄弟持了修罗律令,硬把小弟保出来的,修罗律令,乃昔年修罗真君的令符,可是天杀门甘瘤子借给你的?”

  韦宗方道:“不是,那是小弟一位不知名的叔叔,留给小弟的东西,小弟先也不知它竟会有这么大的权力,还是甘瘤子说的,那天天杀娘,也就看到了修罗律令,才肯退去。”

  丁之江似乎十分注意韦宗方口中的“不知名的叔叔”,随口问道:“你不知名的叔叔是谁?”

  韦宗方抬目道:“那天小弟不是告诉过大哥了?小弟就是他老人家一手扶养长大,小弟一直把他当作是我的生身父亲,后来才知他是叔叔,只是他老人家不肯告诉小弟姓名……”

  丁之江目光一闪,口中连“哦”了两声,道:“是了,小兄想起来了,那天兄弟果然说过。”说到这里,口气微微一顿,又道:“韦兄弟,夭杀门下的甘瘤子,你如何认识的?”

  韦宗方笑道:“说来也算是巧遇,小弟当时也不知道他会是天杀门下的甘瘤子,更没想到他会来保释于我……”

  接着就把那天自己一早起来,准备前去安远镖局,在路上瞧到一大圈人围着看热闹,自己因时光还早,也挤了进去,原来是一个赤膊化子,在喂蛇喝酒,后来那化子要自己出些酒资,讹去了十几两银子,说是交个朋友,详细说了一遍。

  丁之江听得脸上神色释然一松,接着呵呵大笑道:“这样交的朋友,倒真是难得,也只有你韦兄弟会上他的当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小弟觉得甘瘤子虽是天杀门下,但他为人豪爽,不失是个够义气的朋友。”

  丁之江点点头道:“兄弟说的不错,我只是说江湖上讹骗财物的人多,像甘瘤子这样,能在你危难之时,赶来救你,也算是难能可贵了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丁大哥,那万剑会究竟是什么组织?”

  丁之江神色微微有异,淡淡的道:“这个小兄也弄不清楚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我听甘瘤子说,好像他们也是为镂文犀来的。”

  丁之江举起茶碗,正待就唇呷去,闻言不由注目问道:“他还说了些什么?”

  韦宗方自然不会去注意丁之江的神色,只是摇了摇头道:“没有,我问他镂文犀是什么?他都不肯说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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