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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


  钟大先生一招得手,理该运剑攻向其他四人,但不知怎的,脚下突现踉跄,上身往前冲了一冲,总算他立时剎住,右手反手一杖,朝后扫出,呼的一声,又把两个黄衣人退逼了一步。

  蓝袍老者和另外一个使链子锥的黄衣人,也忽然往后退下,但五人依然分立五方,远远的把钟大先生围在中间。

  钟大先生左手持剑,右杖拄地,凛然而立,脸上现出无比愤怒之色!

  蓝袍老者发出咯咯怪笑说道:“钟大先生,现在应该可以答应赐借藤杖了吧?”

  上官平心中暗道:“钟大先生并没落败,反而略占上风,他何出此言?”

  钟大先生目眦欲裂,洪声喝道: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可是在老夫身上做了什么手脚?”

  蓝袍老者阴森一笑道:“钟大先生一派掌门,咱们兄弟岂敢得罪?但大先生这支藤杖,咱们是非借不可,因此不得不在大先生喝的那壶酒里,下了少许散功散药粉,不料大先生内功精湛,还能支持得这许多时间才发作,倒是大出兄弟意外之事。”

  上官平心中暗道:“难怪方才钟大先生一剑削出,脚下出现踉跄不稳,这五人居然在他酒中下了散功药物,当真卑鄙至极。”

  ▼第九章 论剑大会

  钟大先生怒哼道:“好卑鄙的手段,老夫和你们何怨何仇,竟敢出此无耻手段,老夫先劈了你!”

  挥手一剑,朝蓝袍老者劈了过去。他虽然身中散功药物,功力正在逐渐散去,但这一剑含愤出手,剑上真气迸发,剑光大盛,势道依然极强!

  蓝袍老者不料他在毒发之际,还能劈出这样强劲的一剑来,心头大骇,急忙向旁闪出。

  钟大先生剑势劈出,突觉后力不济,剑光到得中途,已成强弩之末,脚下一个踉跄,长剑堕地,人也随着仆倒下去。蓝袍老者阴笑一声,一闪而至,出指如风,朝钟大先生身上点落!

  上官平看得大怒,正待纵出林去,忽觉衣袖似乎被树枝勾住,方一回头,只听耳边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:“年轻人稍安毋躁,这时候出去不得!”

  上官平这才知道方才衣袖并不是被树枝勾住的,而是有人轻轻扯了自己一下衣袖,急忙转脸瞧去,自己身后那有什么人影,甚至连一丝风声也没有,心中暗暗忖道:“这会是什么人呢?”

  这时,钟大先生已被蓝袍老者制住了穴道,两个黄衣人不待吩咐,立即走近过去,一人一边,蹲下身子把他扶着坐起。

  那使虎头钩的黄衣人迅快收起兵刀,在钟大先生的对面席地坐下,探手入怀,一个扁形盒子,打了开来,取出一张东西,蒙在膝盖之上,又从盒上取出一支细小的毛笔,一面看着钟大先生面貌,一面低头在那张东西上描绘。

  上官平心中暗哦一声,忖道:“那是人皮面具了,此人照着钟大先生的面貌,在面具上描绘,莫非要假冒钟大先生不成?”

  他因老妇人给了他一张面具,要他戴在脸上,是以一看就明白过来。

  蓝袍老者早已收起阔剑,背负着双手,看着黄衣人在人皮面具上易容,状极悠闲。

  一会工夫,那黄衣人已把面具描好,双手从膝盖上取下面具,送到蓝袍老者面前,说道:“祁老请试试看?”

  蓝袍老者口中“唔”了一声,接过面具,双手覆到脸上。

  黄衣人又从身边布袋中取出一个纸包,走到钟大先生身边,打开纸包,里面原来是一把花白长髯,他和钟大先生的长髯比了比,然后从木盒中取出一把剪刀,依照钟大先生的长髯,长短修剪整齐,一面回头说道:“张兄去搬一块大石过来,让祁老坐下来才好装上去。”

  一名黄衣人依言走到林下,双手搬了一块平整的大石,放到蓝袍老者身侧,蓝袍老者在石上坐下。

  黄衣人从木盒中取出一个小瓶,敢情是胶水一类东西,他拿起一把花白长髯,每取一根,就在小瓶中沾一下,很细心的把长髯黏到蓝袍老者须上,此人手法敏捷,不过顿饭工夫,便已把长髯黏好,含笑道:“祁老,可以了,你老比比看。”伸手递过一面铜镜。

  另一个黄衣人立即从身边取出一个千里火筒,擦的一声打着了火光,举着火筒,在旁替蓝袍老者照明。

  蓝袍老者看看钟大先生,又看看镜中的自己,不觉呵呵笑道:“好极,边兄这易容术果然高明得很!”

  黄衣人道:“祁老夸奖,属下这面具,不但神情逼真,就是用水洗脸,也是无妨。”

  上官平隐身林中,因那蓝袍老者一直不曾转过身来,无法看到他的面貌,心想:“蓝袍老者要假扮钟大先生,不知有何阴谋?”

  蓝袍老者站起身,走到钟大先生身边,俯身取起藤杖,一手拾起长剑,插入藤杖之中,左手一掌击在钟大先生胸口,说道:“你们把他埋到林中去。”

  上官平吃了一惊,暗道:“钟大先生被他害死了!”

  只听那极细的声音又在耳边说道:“年轻人,别动,钟老儿死不了的。”

  上官平回头看去,依然不见有人。

  那四个黄衣人依言挟起钟大先生,走入林中,在离上官平七八丈远一处幽暗的林下,挖了一个土坑,把钟大先生的尸体放下,盖上了上,用脚踏实,才行退出。

  只见蓝袍老者缓缓转过身来,一手摸着花白长髯,点头笑道:“好了,咱们可以回去了,你们四个这件功劳不小。”

  他这一转身,上官平才看清楚,这一戴上面具,装上假须,简直和钟大先生一模一样,丝毫看不出是假扮的,那姓边的黄衣人一手易容之术,当真是神乎其技!

  只听四个黄衣人一起躬身道:“祁老过奖,属下这是应该做的。”

  蓝袍老者呵呵一笑,说道:“老夫自会转报总宫,重重有赏。”

  口中说着,一手拄着藤杖,履声笃笃,当先朝外行去。

  四个黄衣人跟在他身后,亦步亦趋,渐渐去远。

  上官平心急钟大先生安危,急忙朝那土坑奔了过去。

  就只有这么一瞬间的工夫,土坑业已被人扒开,埋在坑中的钟大先生的尸体业已不见,只剩了一个空坑!

  上官平不禁看得怔住了,忖道:“这是什么人把钟大先生救走了?自己不过朝蓝袍老者看了一眼,目送他们离去,就掠了过来,这人手脚竟有这般快法,土坑和自己相距不远,竟会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,这人不用说就是方才两次叫自己不可妄动的人了,原来他早有安排的了。”

  钟大先生既已被人救走,他也不用再在这里逗留,当下就大步朝山路上行去。

  回到伏虎庙,差不多快有四更天了,悄悄越墙而入,从后窗回入房中,脱衣就寝。

  第二天一早,还在睡梦之中,只听酒糟鼻小老头又尖又沙的声音说道:“老嫂子不用急,让小哥下山去,曾和小老儿说过,今天一定会回来,今天若是不回来,你只管把小老儿的头揪下来。”

  老妇人的声音道:“老婆子把你头揪下来有什么用?让贤一回来,你就来通知老婆子一声。”

  “是,是,老嫂子……”酒糟鼻小老头道:“小老儿早就说过他今天一定会回来的,只是老嫂子来得太早了,再过一会,保你有消息。从山下来,最快也要半个时辰,才能赶得到,那天小老儿捧着两个酒坛,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……”

  老妇人敢情不想听他唠叨,转身往外便走。

  酒糟鼻小老头关上门,自言自语的道:“其实我也只是宽宽她老太婆的心的,让小哥到那里去,我怎么会知道?又几时和我说过今天会回来?啊哟!这可不得了,让小哥再过一个时辰不回来,老嫂子非剥我小老儿的皮不可,看来我只有捧起酒坛,逃下山去才行,这姓让的小哥也真要命,小老儿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肯花钱给我买酒的善男信女,没有几天工夫,就要开溜,实在太可惜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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